俞野白赶紧把三人让进来,四个人一见忍不住抱在了一起,感觉分别这一个月,却如同是很多年一般。俞野白简单介绍张太太和平山杏说是朋友的家人,三个人也没多问。于是给她们母女俩留了些饭菜,让她们在自己屋里吃,自己拿着剩下的和那三人到另一间屋子,又拿出酒,边喝酒吃菜,边聊天。
“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俞野白一边打开一坛酒一边问道。
“那还用说?你开着一辆车回来,那么气派,谁不知道?我们三个正在饭庄说事呢,就有北门的弟兄来说你回来了,还有两个女人。我们估计你肯定没吃饭,便随便弄了几个菜带来了。”莫大山一脸兴奋地说道,很显然,这一个来月他的日子过的不错。
“城里这段时间怎么样?没有鬼子来吧?”俞野白边吃着菜边问道。
“鬼子倒真的没来,我看鬼子现在也没什么劲头折腾了。不过俞家庄那边倒是报告,说有人在望夫山附近看到过可疑人员,怀疑有可能是鬼子的便衣。”路大海给俞野白倒了一杯酒说道。
“望夫山?”俞野白心里一惊,看来鬼子应该还没死心找那些文物,现在自己也已经清楚了“归巢计划”的所有内容,而且比鬼子更清楚的是,知道平山凉已经死了,不会再耗费精力去寻找他的下落。可是也不能等着鬼子去找文物,自己什么也不做啊?虽然自己对文物一窍不通,但那毕竟是中国的东西,决不能落在鬼子的手里。“那好,明天跟我去一趟俞家庄看看吧。对了,你们的家人都安置好了吧?”
“嗯,我们把家人都接回城里住了,现在哪都不如咱们宁海县城好!”路大海说着话,脸上绽出满足的笑容。
“老大,明天去俞家庄是不是开车去啊?那我也去啊!我还没坐过车呢。”何三连忙说道。
“好,不但让你们坐车,还要让你们学会开车。”俞野白端起杯子说道。
“真的呀?!”三个人一听,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
三个人都好奇俞野白这一个来月到底去了哪,干了什么惊天伟业的事情。于是俞野白也借着酒劲儿,掐头去尾地捡一些不太重要的跟他们说了,三个人听着唏嘘不已,后悔没跟着俞野白一起去。四个人喝了一会儿,怕俞野白太累,便草草收场。
临走时,俞野白拿出那一堆枪交给路大海,让他分给弟兄们。何三一看,嘴巴张的大大的说道:“哇,老大,你这是端了鬼子的军火库啊?”
俞野白一听,嘿嘿一笑,心想,明天你们要是看见那支狙击步枪更得大吃一惊。随后,俞野白还嘱咐路大海明天找人给院子里那间佣人房改成佛堂,再派人一日三餐给这母女俩送饭,路大海都一一点头答应。
三个人走后,俞野白忙着烧水,让这对母女洗洗澡。水烧开了,母女俩还谦让半天都让对方先洗,最后还是平山杏坚持一定要干妈先洗,不然自己宁可不洗,没办法张太太只得先洗。
趁着这个功夫,平山杏到了俞野白的房间问道:“是不是干爹已经出事了?”
俞野白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平山杏答道:“我有一种感觉,而且干妈可能也已经感觉到了。”
俞野白看了看她,突然问她道:“要是有一天,我和你干妈之间有了矛盾,你会帮谁?”
平山杏显然没想到俞野白会冷不丁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很为难地努力了半天说道:“干妈已经很可怜了,请你务必不要再伤害她了,可以吗?拜托了!”说着像一个典型的日本人那样深深地鞠了个躬。
其实俞野白问完了这句话之后也有些后悔,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为平山杏了。对于平山杏的回答,他觉得这个女孩不去简单选择支持谁,而是避重就轻地打出一张感情牌,应该是非常聪明智慧的回答。可是对于平山杏用日本人的语气说话,他却实在接受不了。他用双手紧紧抓着平山杏的双肩,一脸严肃地说道:“平山杏,我告诉你,以后不许你再像个日本人那样说话做事,忘记你是个日本人,把你身上的那些日本印迹都通通抹掉,记住了吗?”
平山杏一下子被他的样子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半天,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俞野白似乎也意识到可能自己的样子有些吓人,于是心一软,又赶紧要去哄。不想还没想好该怎么哄,平山杏就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好像十分委屈的样子。
这一下让俞野白顿时手足无措,他急忙轻轻拍着平山杏的后背,小声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的意思是说,我答应过你哥哥要照顾你,我不想你被人家看出来是日本人,那样会有危险,我也不能保证能保护得了你。”
平山杏一听,似乎哭得更厉害。过了许久,才慢慢止住了,然后泪眼婆娑地说道:“我懂了,以后我就叫江杏儿吧,我母亲就姓江。”
俞野白一听,这小丫头倒是反应挺快,连忙说好。俞野白帮她擦了擦眼泪说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为什么来中国?”
平山杏一听,连忙瞪大眼睛等着俞野白告诉她。于是俞野白便把从张仲维那里听到的关于“归巢计划”的事跟平山杏说了一遍。
平山杏一听,似乎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那你那些字画之类的是从哪里来的?”
俞野白有些纳闷她听着她父亲的事,怎么会一下子又扯到自己身上了,正犹豫着该怎么跟她说呢,却听平山杏开口说道:“算了,你也不用告诉我是哪儿来的,我看你好像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你刚才在收拾的时候,我简单看了几眼,应该都是真迹,每一幅都价值连城,不知道日本人的“归巢计划”里是什么样的东西?”
俞野白一听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真迹?”
平山杏不急不慢地说道:“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学历史,学如何鉴别文物。我外公当年就是文物鉴定的大家,后来又把技艺传给了我父亲,虽然我只学了些皮毛,但看这些东西还是有把握的。”
俞野白一听,这才明白,难怪方才自己收拾那些东西的时候,平山杏曾经有一段时间神色有些奇怪呢?“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啊?”俞野白又追问道。
“我…我怕这些东西和干爹有关,怕被干妈听到不好,所以就没说。”平山杏有些怯怯地说道。
俞野白心想,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智倒是够成熟的,多亏不是坏人,不然以后还不知道多少人死在她手里。看着眼前的平山杏,感觉这一个多月像是变了一个人,头发长长了,女人味儿更足了,而且这段时间在张仲维家吃得好,身上也有肉了,胸前也明显隆起了些,似乎个子也长高了一点儿,脸蛋儿圆起来了,五官虽然不及莫兰和林慧那般俏丽娇媚,却也别有一种风情。尤其是下巴的曲线圆润饱满、堪称完美。俞野白心想,这个小丫头,一脸的旺夫相,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男人?
这会儿,张太太已经洗好了,喊平山杏快趁热洗。俞野白帮她又添了一些热水,然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坐在那儿,俞野白不禁又想起了平山凉在照片上写的那些字和那副图,还有在洞口石头上的那副图。连平山云代都看不懂,那还有谁能看?到底他要告诉别人什么呢?俞野白想了半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一早,路大海便派人送来了早点,随后又安排人来整理佛堂。张太太一听俞野白要专门为她收拾出一间佛堂来,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流着泪双手合十给俞野白鞠了一躬。随后,心情也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竟然吃了不少早饭。
吃过早饭,俞野白嘱咐平山杏在家好好陪着干妈,想出去就出去,这里绝对安全。唯一要记住的是,她叫江杏儿,不叫平山杏,更不叫中野幸子。
张太太听得有点儿糊涂,一会儿中野幸子,一会儿平山杏,一会儿又江杏儿的,到底叫什么啊?但一心向佛的人就这点最好,你不说,我就不问,全当没听见。
俞野白拿着狙击步枪,开车接上他们三人,出了城朝俞家庄走去。路上,三个人便迫不及待地要学开车,于是俞野白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让他们轮流学。三个人天赋都一般,不过,仗着俞野白能把自己学车的心得告诉他们,所以等到了俞家庄的时候倒也都能开的七七八八了。
车子还没进村,一群人呼啦围了上来,更有孩子们好奇地摸来摸去。何三对这里最熟悉,忙着给大家引荐,其实大家都认识俞野白,只是不明白怎么这一大段日子没见来村子,今天一来竟然开上车了?
何三也不多说,朝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叔喊道:“阿良叔,你说那天有人看到望夫山那儿有可疑的人,是谁看到的啊?能不能说说具体情况?”
那个阿良叔一听,连忙转身找了找,没等找到人,人群后面就有一个也是四五十岁的汉子举手喊道:“是我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