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疗养院。
在顾清梦四人离开后,李立国陷入了回忆。
在几组警员全部进入后,中控台突然失去了与所有警员的联系。联络员加紧修复仪器设备,一分钟后,周围的光线短暂地暗了下去,远处锦弘工业园突然发出炫目的白光,眼睛被刺激得眯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大喊:“爆炸!趴下!趴下!全部趴下!”
热浪突袭,工业园被巨大的火团包围住,随即火光消失,灰色的蘑菇云渐渐成型,缓慢上升,“嘭……”
意识逐渐远去。
再次醒来,看到的是围在身边的警员,嘴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努力站起来,入眼的是一片灰色,烟雾弥漫,终究还是没控制住,再次晕了过去。
三天后,医院。
“医生,病人醒了。”
随着护士的一声呼喊,白大褂们鱼贯而行,意识再次远去。
真正完全恢复身体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虽然耳朵仍然有些耳鸣,但已经不妨碍日常的生活了,醒来后,陆续知道了许多事情,进入工业园的警员,仅有傅霁,殷飒和线人仍然活着,只是伤势过重,在接受治疗。根据现场爆炸时的情况来看,至少五吨的RDX,冯友郡等人的痕迹被炸药尽数抹去,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等幸存者醒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出院手续办理好了之后,我还是决定去一趟工业园。
现场一如报告的那样,变成了一堆废墟,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什么都没发现。坐在废墟中,我突然有些迷茫,就好像,一开始就有人设计了这个圈套让我跳进去,而我居然还沉浸在能将冯友郡这个大毒贩一网打尽的美梦中,三十几位警员的牺牲,两年的埋线,是从哪一步开始的……
心绪复杂,让开车的警员先行离开了,我决定在这里走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这边居然有人居住,那个小男孩,怎么看到我就跑?没想太多,追了上去,小男孩腿短,很快就被追上了。
“你跑什么。”
“我,我,我……”小男孩急得要哭了,母亲听到干嚎声跑了出来,看到我,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把儿子护在身后,拉着就要走。
“等一下。”我拦住了他们,“你们见过我,在哪里?”
“没见过,没见过,翔翔,我们走。”母亲明显在撒谎,我出示了我的证件,“警察,把话说清楚。”
母亲看向我的眼神明显不算和善:“就说好人不能当,瞎救什么人,那人一看就知道不简单,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能掺和的事嘛!你来了正好,赶紧把那个人带走,省的给我们惹麻烦!”
人?是谁?
直到在那个不算宽敞的屋子里看到躺在床上的肖原诚,我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一副见过我的样子。
屋子里除了肖原诚,还有一个衣着朴素的男人,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却略显拘谨,“大哥,你和这小伙认识吧,我看他身上有你的照片。那天晚上那个爆炸我们也看到了,后来我们就在楼顶发现了他,也没敢到处嚷嚷,怕害了谁,就想着先让他在我们这休息着,等他醒了再说,谁知道这么多天也没见醒。不过幸好你过来了,我看那个合照上,你就站他旁边,应该关系不错。赶紧把他送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事,虽然我这婆娘之前在医院当过护工,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但是还是送到医院检查一下放心些不是。”
重新见到死里逃生的战友,心情有些复杂,我看向男人,朝这对夫妻深深地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感谢,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男人连连摆手,女人虽然面上不善,却也只说了句快把人弄走,就带着儿子出了卧室。
我正准备打电话给接送我的警员时,忽然想起,这次行动失败,究竟有没有内鬼,现在的警局,还有谁是可信的?深思熟虑之后,我打给了宋局,将肖原诚的消息告诉了他,并且希望不要有更多的人知道,宋局表示理解,接着安排了私人医院,派人来接我们。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傅霁和殷飒虽然早都清醒过来,但是根据他们的陈述,都是一进入建筑物在不同的楼层被人打晕,之后发生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地蛇陷入昏迷,成了植物人。肖原诚,虽然被救了回来,保住了一命,人却疯了。那栋建筑物里当时发生了什么,目前无人知晓。
“李叔,吃饭了啊。”护工的声音打断了李立国的回忆。
“好嘞。”
顾清梦一行人没有去工业园,而是直接去了宁逍圈出来的居民区,只是等到几人看到现在的居民区时不免有些头疼。
赵留行:“嚯,这一块也变了太多了吧!按照宁逍哥的猜想,这要是能找到当时捡到人的那家,真是我们运气爆棚吧。”
楚漫樱转头就走,边走边碎碎念:“我去买彩票,中了我们就去找,没中还是算了吧。”
顾清梦和宁逍本来也是头大,结果看到这两人也是被逗乐了。
玩笑话说说也就过了,大家开始认真对比新旧地图,几人运气还算不错,这一片虽然陆续多了住户,渐渐变得有生气,但原先的建筑物倒也一个没拆,对比之后,找到了那栋楼。
此时正是傍晚,住户们都吃过晚饭在楼下散步聊天,四人一合计,决定找老人们问问那场爆炸案。
只是几人却连连受挫,老人们基本都不知道那场爆炸,是后来才搬迁到这里的,天渐渐黑了下去,就在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小女孩跑了过来。
“大哥哥,大姐姐,我刚刚有听到你们在说爆炸哦!”小女孩的声音甜甜的,还带着些奶音。
楚漫樱向来是对人类幼崽没有抵抗力的,更何况这么可爱的小女孩,立马就蹲了下来:“是的哦,那小朋友是听到了还有谁说爆炸吗?”
“我爸比呀~”小女孩肉肉的脸上带着笑容,只是接下来却变成了嫌弃,“我爸比最喜欢吹牛了,每次喝醉了就会说他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会救人了,而且还为爷爷奶奶赚了一大笔钱。”说着还用胖胖的手臂比划了一下。
四人的眼睛顿时亮了,楚漫樱接着问:“那你爸比还吹了什么牛啊?”
小女孩皱了皱脸,像是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一拍手:“照片!我爸比有照片,非说照片里那个警察叔叔是他救的!警察叔叔那么厉害,怎么会需要他救嘛!”
“那,照片可以给姐姐看一下嘛?姐姐想看看那个警察叔叔。”
谁知道小女孩眉头突然一皱:“你们是坏人吗?”楚漫樱正准备解释,这小女孩又开口了,“肯定不是,坏人要给我吃的来骗我,你们没给,所以不是。”自言自语之后,又看了看四人,才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那好吧,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拿照片。”
小女孩跑开之后,楚漫樱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如果一会那个照片证实是肖原诚或者宣瑞的话,我们去买彩票吧,这什么概率的事能让我们遇到啊。”
没一会小女孩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了过来,指着照片上的人:“呐,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警察叔叔。”
看到照片,几人心里都有了谱,照片上的六个人,有四个他们都认识,李立国,殷飒,傅霁,舒卫营,按照这几人的亲密程度,那么剩下的两个人应该就是肖原诚和宣瑞了。
宁逍迅速拍了张照片,传给舒长安,让他确认合照上那个站在李立国右边的人是谁。
舒长安很快给了回复,简单的三个字——肖原诚。
元林市蜀山新区绿地新苑。
站在小区门口的灵若和唐异生对视了一眼,群里已经把各自得到的消息发了出来,怎么说呢,看上去就像是各方势力为了各自的利益,共同发力误打误撞地搅黄了这场行动。常氏常川是为了扶持新的傀儡,南氏分支的人是欲取本家代之和常川合作,轩谨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斯尔曼是为了货,肖原诚为了自己的妻子。
灵若简直要被气笑了,本来一场好好的缉毒行动,结果被这群完全不搭界的人毁掉,三十几名警察的性命,警局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而且很明显,这还并不是完整的事故过程,是谁将肖原诚丢在居民楼顶楼?在外围的李立国都受伤昏迷一个月,那么进入建筑物内部的傅霁,殷飒和线人地蛇是怎么活下来的?行动失败和地蛇是否有关系?冯友郡当时在和谁交易?是哪一方的人布置的炸药?还有,是谁发了那封邮件给宁逍哥?
……
唐异生:“走吧,去D区。”
灵若:“希望这里是爆炸案的最后一站。”
两人走到D区的时候有些惊讶,本以为D区很大,没想到D区居然只有一栋,如果常林禾的消息没错的话,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栋别墅里。正准备上前去按门铃时,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也是让两人意想不到。
唐异生:“殷叔?”
灵若:“傅老头儿?”
外出买东西的舒卫营和盛礼也正好回来了,六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舒伯父?”灵若人都傻了,在庐阳市搞失踪的两个人跑到了元林市,而且还找到了舒卫营,看这人好端端的样子,也不是消息里的昏迷啊。看向站在门里的傅霁,小小的脑袋里满是问号。
殷飒往旁边一让:“行了,都别在门口杵着了,进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