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钰川坐得老远,宁愿和栖月挤着,也不愿意靠近乞丐,一直捏着鼻子,不想闻到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味儿。
栖月偶尔也擦擦鼻翼,虽然动作不是很明显,但也是流露出对乞丐的抗拒。
乞丐一个人坐在主仆三人对面,左右两边空隙很多。
尽管不想挨近乞丐,但栖月更不想挤着自家小姐,准备起身去坐到乞丐身边时,被陶词拉住了,“你坐这里。”
“小姐……”
“别说话,困了就先睡。”
说着,陶词起身,挪到了乞丐身旁的位置坐下。
她又不瞎,怎么会没有看出婢女二人的小心思,她们都不想挨近乞丐,就因为乞丐又脏又臭。
要是让她们挨着乞丐,估计这一晚都会难以入睡。没有充足的睡眠,明天哪有精神伺候她这位大小姐呢!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让她们为难了。
对陶词而言,人人生而平等,她一般不会为难和看不起穷人,除非这个人不可理喻,或坏得透彻。
坐到乞丐身边后,陶词以为会被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熏得够呛,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承受,却奇迹地发现,乞丐身上除了有些许浓重的酒香味外,并没有散发出汗臭味,哪怕是清淡的汗味也没有。
明明逢头污垢,明明衣衫褴褛,明明一张脸又黑又脏……怎么可能没有一丝臭味呢。
难道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其他的味道都被酒味中和了?
同时陶词也感到惊奇和纳闷,别人喝酒,那酒味难闻得让人想呕吐,可这个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却是透着香气的,那种气味清淡香醇,沁人心鼻,让人有闻着上瘾的冲动。
偷偷地、微微地闻了一下,陶词发现自己竟然忍不住想再闻下去,乞丐身上的酒香,真的让她闻着舒心、安神。
她从未对异性身上的酒气产生过迷恋的,在这个乞丐身上却破了例。
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大半个身子迈入黄土的人,居然迷恋一个年轻男人身上的酒味?太变态了!
陶词为了消除这种变态的想法,于是跟乞丐聊了起来,转移注意力。
她平心静气地对乞丐道:“跟我们回阮府,我让底下的人给你安排一份差事,以后,就在阮府待着,不要再到处流浪了,为了身体好,也不要喝太多的酒了,听得懂吗?”
一听陶词这么说,钰川心里立马就有意见了。
“小、”她想劝陶词放弃这个念头,这时却被栖月扯住了手臂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话。
钰川心里憋得难受,那么多能干的人想在阮府某份差事,都没有机会,怎么能轻易便宜了一个外地来的人呢,更何况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
被栖月这么一扯,钰川便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怕惹得自家小姐不痛快。
陶词见她开口说了一个字又不说了,就问:“怎么了?”
钰川压下心头的烦闷,摇摇头,“小姐,没什么。”
也不知道是乞丐身上的酒香有着催眠作用,还是因为真的困了,主仆三人在队伍启程了半个时辰后,竟然都在马车里睡着了。
感觉到困意的时候,陶词一度怀疑自己返老还童后,是不是得了嗜睡症,明明白天睡了一天了,晚上怎么还睡得着。
梦中,她躺在一张无比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抱着一只散发着香气的枕头。
这道香气好熟悉,像酒。为此,她把枕头据为己有,抱得死死的。
可她怎么会知道,她睡梦中的枕头,就是坐在她旁边的乞丐。
也不知道何时起,她上半个身子,是躺在乞丐的腿上的,睡得很香,是不是蠕动一下身子。
马车里,唯一没有睡着的,就是乞丐。
此时此刻,看着往自己身上磨蹭的女人,乞丐白天里他那双眼神木纳的眼睛,在昏暗的马车内,眸光和眼神却渐渐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