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额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啥？你不知道天一派的方向？”韩柔柔觉得超级不可思议，“你不是天一派的人吗？”
秦善很不好意思，“可是我没怎么出过山门。”
韩柔柔顿时说不出话来，无语的看了她半天，方叹了口气，“算了，谁叫我是劳累命呢？我找别人问去吧！”
她招了个路过的店小二想问天一派的路线，小二没答话，反而谄媚的笑道：“女侠想要去天一派？小的现在就可以去给女侠雇车。不过女侠这住店、吃食和衣服的钱，一共十七两五钱银子，劳烦先结清，否则小的也不好去给掌柜的交代。”
韩柔柔哪里在乎过这些小钱，手伸向荷包就打算付给他，这一摸，就不得了。
荷包不见了！
糟糕，大概是丢在山洞里了。韩柔柔暗道一声真可惜，走的时候忘记检查了，也不知会便宜哪个江湖侠客。她大小姐身上没钱却毫不心虚，吩咐店小二向先退下，待会儿她送下楼去。
转身就关上房门偷偷问秦善：“你身上带钱没？”
秦善摸了摸身上换下来的衣服，出云剑、青灵剑和晴鹤笛都还在，可是银子却是没有的。她虽然是亲传弟子，月例银子却没有多少，上回逛上津城花了一些，在素音门又花了一些，后来赔给薛辞又损耗了一些，眼下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一个！
韩柔柔一听便仰天大叹三声，直道自己这回是运气不好亏了亏了，捡了个穷光蛋不说，还浪费了她三颗清心解毒丸。
那店小二约莫是看出她有了住霸王店的心思，上楼来看了好几次。韩柔柔这辈子没缺过钱，更没欠过人钱，秦善名门正派嫡系子弟，也同样没有吃霸王餐住霸王店的经验。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发现眼下第一要紧的不是回天一派，而是……搞钱。
可是，怎么搞钱，这就犯了难题。
其实，韩柔柔的家业遍及天下，这羊口洞便有她家的药房和米行，她大小姐想要支银子，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如果上门要钱，就意味着她爹爹很快知道她的位置，说不定第二天就派人来把她抓回家，哪里能允许她跟着秦善去天一派闲逛。
韩柔柔眼珠子转了转，瞬间就想到了几个歪点子。
“我看这客店宽敞轩阔，里面肯定住了好多有钱人。咱们随便找家取些银子就能付清房钱了，你说是不是？”
秦善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啊？这……不是偷东西吗？”
韩柔柔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非也非也，这叫借啊，怎么能叫偷呢？”
“我感觉就是偷啊！”
韩柔柔认真道：“都说了不是偷！又不是不还的。等咱们去了天一派，教你大师兄还给他不就行了？”
可她没有想过，等她们回了天一派，上哪里找那个丢钱的客人去？
秦善纠结了一会儿，道：“我觉得不好。不如，咱们把身上这些东西当了吧。”她从床上把出云剑、青灵剑和晴鹤笛扒拉出来递给韩柔柔，“你看哪个值钱？咱们把它当了吧！”
韩柔柔从小见惯了好东西，是个识货的，她一眼就瞧中了青灵剑，轻薄软利，是把拿得出手的兵器。
“这把剑是哪里来的？”
“这两把剑都是大师兄送我的。”
韩柔柔原先只觉得她寒酸可怜，现在才有了她是天一派亲传弟子的真实感。握着青灵剑左看右看，赞叹道。
“你大师兄对你真好，这种软剑，想要在轻薄软的同时又做到锋利，极为难得，就是在我们乌……我们家也极为少见。”
她差点说漏嘴了，连忙转了个话头，见秦善没有起疑心，微微松了口气。
秦善不知听过多少人对她说“大师兄对你好”，理所当然的点头，“大师兄一直对我很好。”
韩柔柔掂量了其他两件东西，道：“这把出云剑是小孩子用的短剑，应该卖不出什么好价钱。这柄笛子嘛，我不会乐器也看不出好歹，能当十两银子顶了天了。唯有这把青灵剑，放到当铺里，至少能当五百两银子。”
她伸出手掌，在秦善面前晃了晃。
秦善瞪大眼睛，“这么多钱啊！”
韩柔柔翻了个白眼，“我这还是往低了说，要是在上津城，我保证能卖七百两。可是……你要想好了，这种兵器十分少见，要是真的当出去了，可不一定能赎回来了。”
“咱们有当票啊，到时候拿着银子不就赎回来了吗？”
韩柔柔从小见惯了三教九流的行径，当铺的猫腻她闭着眼睛都能数出一斤来。郑重的告诫她，“反正啊，当铺的节操通常是没有的。你要是当了它，就要做好赎不回来的心理准备。”
秦善轻轻抚摸着青灵剑，特别舍不得。可一想到住房要花银子，雇车回天一派也要花银子。要是没有银子，她就回不了天一派见不到大师兄了，便心一横，道：“就当它吧。”
“好，我现在就出去当了。”
韩柔柔拿着青灵剑出了门，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家当铺，牌匾上书“诚心当铺”四个字，飞檐青瓦，十分阔气。
她大小姐只看过别人当东西，自己却从未看过，心一横就冲进去了。等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拎着个小包袱，一脸不高兴。
“哼，什么奸商，要不是本小姐等着用钱还能被你坑？你给我小心点，下回我过来赎你的钱要是不够，我就拆了你家的门楼。”
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诚心当铺的后院，一个圆胖脸的中年掌柜的正一脸恭敬的给一个年轻人上茶。
这年轻人年纪二十出头，身穿一袭淡蓝色的锦绣河山织锦袍子，头戴一顶白玉发冠，目如寒星，面若冠玉，端的是姿容不俗。比之萧岚风的端正，相里流云的风流，薛辞的清幽，更多了几分俊朗与贵气。
“少庄主，乡下地方没什么好东西。这是刚刚收到的一柄软剑，请少庄主掌掌眼。”
坐在这当铺后院的公子，正是明鉴山庄的少庄主李钺，他从上津城返回明鉴山庄，中途路过羊口洞稍事休息，不巧就遇到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过来当东西，当的还是一柄软剑。
李钺本来没对小姑娘的东西有什么指望，一看到这柄剑，忍不住笑了。
这不就是他原先的那柄青灵剑吗？前些日子他打赌输给了萧岚风，正好他写信来求，就把这柄剑赔给他。这才没过几天，竟然又回到了他手里？
真是有趣。
“方才那个小姑娘长了什么样子？”李钺问。
掌柜道：“看样子大概十六七岁，穿了一身红色衣裳，大眼睛，心形的脸，长得倒是颇为俊俏。”
李钺眯起眼睛回忆了半天，实在想不到天一派哪个女弟子是长了这幅样子，愈发觉得这事儿有趣起来。吩咐道：“派人跟着那个小姑娘，弄清她住的地方，回来禀告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