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冷漠大斗嘴
伊蝶强忍着满腔的热泪,不顾一切地赶回公主寝宫。高雅的公主大床上,李静洛双眸紧闭,颀长的身躯安详地躺在上面。即使她失去了呼吸,她依然绝美得教人忘记了呼吸,仿佛是刚刚进入了梦乡。
太医刚离开,皇帝也来过,悲伤过度又被太监扶回寝宫。现在,公主寝宫里只剩下忠心的宫女们守在床前。
“怎么会这样?”伊蝶步子踉跄地奔到床前,倏地双膝曲跪在地上。她死死地盯着那张绝色的脸蛋,小手颤颤地抚摩上冰冷的脸颊肌肤。她好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只要醒觉了,美人姐姐又会对她巧笑倩兮,温柔细语。
伊蝶突然想起什么,她飞快地拉起李静洛的手袖,上面一个清晰的齿痕深如烙印。果真是“他”?想起初到皇宫的茫然,想起李静洛的温柔和关怀,她不由悲从中来。
“不……”她绝望地扑到李静洛身上,悲恸地哇哇大哭起来。她哭得断肠欲绝,很快就哭成一个小泪人。
彩云见状于心不忍,苦口婆心地劝她节哀。但是伊蝶置若罔闻,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哽咽不已。
夜幕降临,伊蝶哭得嗓子沙哑,几乎不能言语。她泪眼婆娑,眼前只剩下一片迷雾。
空气中,突然飘来淡淡的檀香,宫女们一个个地昏睡过去,伊蝶也疲倦地合上了眼帘。暗角处,走出一个蒙面的高大身影。他一身黑衣,仿佛融进了夜色中,独特的单凤眼柔波流动,一瞬不眨,怜惜地凝视着伊蝶纤美的背影。
黑衣人轻柔地抱起伊蝶,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司徒山庄,慕星阁。
司徒轩有些急燥地来回走动,眉心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突然,一个男仆飞快地跑进来,面露喜色道:“少庄主,伊小姐已经醒来了。”少庄主虽然没有说明伊蝶小姐的身份,但从少庄主紧张的模样,大家都心知肚明,都认定伊蝶小姐是少庄主的未来夫人。再加上伊蝶小姐可爱亲切,大家都很期待她成为山庄的少夫人。
“真的吗?”司徒轩喜形于色,大步流星地跨出大门。昨夜,伊蝶吸入檀木迷香后,因为身体和精神过度疲惫,已经昏睡了十多个时辰。
他施展轻功,转眼间就来到伊蝶居住的西厢。顾不得男女有别,他急切地跑到伊蝶的床前,温柔地问道:“蝶儿,你的身体还好吗?”
伊蝶的上身半倚在床头,双眸红肿,气若如丝地哑声道:“桃花哥哥,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带好痛,每说一句都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司徒轩爱怜地拨开她额前的,难掩心痛道:“蝶儿,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如此悲伤的模样,可是他又不能跟她说什么。
“洛姐姐真的已经暴毙吗?”伊蝶定定地看向司徒轩,干涸的眸子又开始泛滥出泪水,滚滚地滑落下被单。
“蝶儿,别再哭了。看,你的眼睛都快肿成小馒头!”司徒轩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诱哄她。大手轻揉地拭去她的泪水,满脸心疼地凝视着她。
司徒轩温柔轻语,听得她的心软软的,泪水似乎更加无法停止。
司徒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情陷进了挣扎状态,欲言又止:“静洛他……”
“桃花哥哥,洛姐姐是不是还活着?”伊蝶仿佛看到了希望之星的微弱光芒,她紧紧地握住司徒轩的大手,急切地追问道。
司徒轩面露难色,沉默良久,深叹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静洛公主的确已经死了。”洛已经不需要“静洛公主”的存在,所以“静洛公主”的确不存在这世上。
闻言,伊蝶的蓝眸又暗淡下来,无声的泪水扑簌簌地凋落,似乎永远都流不尽。司徒轩无奈地看向窗外,神情痛心不已。
窗外,站着一抹颀长的雪白身影,他痛心地凝视着房间里的娇小人儿。良久,他悄然走出西厢。
一夜睡醒后,伊蝶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她悄悄地叫彩云拿来一套男装。在彩云的巧手下,伊蝶摇身装扮成一个清秀的少年公子。
“蝶儿,你真的要偷偷出去吗?”彩云一边为伊蝶整理小包袱,一边忧心地问道。经过伊蝶的多次抗议,她终于习惯了蝶儿的呢称。相处久了,她与伊蝶情深似姐妹。
伊蝶坚定地点点头。昨天,桃花哥哥神情为难,似有隐瞒。也许美人姐姐还活着,只是另有隐情。既然桃花哥哥不愿说出原委,她只好自己去寻找真相。
“蝶儿,我们还是跟司徒公子说一声吧!虽然你会功夫,但是你毕竟是女子,如果出事了怎么办?”彩云越想越不安,柳眉都快打成死结了。
“美丽温柔的彩云姐姐,你别担心,我会小心行事的。”伊蝶撒娇地抱了抱彩云,保证道。如果桃花哥哥知道她的计划,肯定会反对的,所以她决定要秘密行事。
彩云说不过伊蝶,妥协地点点头。她惟有真诚祈求蝶儿平安无事。
黄榜贴出静洛公主的死讯后,街市里显得有些萧条,百姓们都无语地哀悼皇朝的第一美人公主。
伊蝶怔怔地瞪着黄榜上的绝色美人,心狠狠地抽痛。
一阵粗重的马蹄声自远处飞驰而来。街道中央,站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她哇哇大哭地寻找失散的娘亲。
“小心!”伊蝶惊呼,迅速地冲过去抱起小女孩,用身体紧紧地护住小女孩,灵活地翻滚到路边。
彩云见状,慌忙跑到伊蝶身边,扶起她,满脸忧心:“蝶儿,你有没有受伤?”
伊蝶摇摇头,若无其事地说:“我没事。彩云姐姐,你看看她有没有受伤?”伊蝶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把怀中的小女孩交给彩云。她的手掌,手胙,膝盖都火辣辣的,应该是翻滚时檫伤了外皮。
彩云抱过小女孩,细心地察看起来。小女孩因为过度惊恐,一时都忘记了哭泣。
“混蛋!臭小子,不想活命吗?竟敢阻挡本将军的道路。”黑马上的男子紧勒着缰绳,稳住了奔腾的快马。他额前青筋暴露,蛮横地怒吼道。
男子的声音与话语都十分熟悉,但是伊蝶正怒火攻心,完全没有听出端倪。她跃身而起,飞冲到黑马前,怒指着马上的男子,呵斥道:“你才是大混蛋!你的眼睛长在头上吗?怎么都不会看路?这里是街市,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策马飞驰!如果撞到人了,你说怎么办?”
“你……”黑马上的男子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狠狠地瞪向伊蝶。他注意到伊蝶异常的蓝眸,突然诡谲地阴笑起来:“我还以为是哪来的臭小子?原来是静洛公主身边的小丫头,上次那笔帐我刚好要找你算。”
闻言,伊蝶仔细地打量马上的男子,一张狼狈的脸孔浮现在眼前,她不由地暗暗喊糟糕。真是冤家路窄,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见那个调戏美人姐姐的厚脸皮猪男?
“敢问将军有何指教?”伊蝶昂头挺胸,一脸镇定地看向猪男。这里是大街,如果猪男有点脑筋都不会乱来。
猪男咬牙切齿地蹬向伊蝶,恨恨地说:“臭丫头,上次被你一摔,本将军好几天都没法出门,还被朝中的死对头耻笑。要不是看在静洛公主的份上,我早已找你算帐。如今静洛公主都已经云逝,谁也救不了你。”
伊蝶黛眉轻挑,故意满眼同情地上下打量他,语气十分无奈:“原来猪将军您的身体如此孱弱,那又怎能怪罪小女子?”
“本将军不姓朱!本将军姓孟,孟飞虎!”猪男拉紧缰绳,宛如怒狮咆哮。鞍下的黑马似乎觉察到他的怒气,不安地乱动。
伊蝶受教地颔首,轻轻拍了拍耳朵,笑吟吟说:“小女子不是聋子,老虎将军不必特别说那么大声。”
“你——”孟飞虎气得瞪目结舌,恨不得冲上前揉烂那张灿烂如花的笑脸。身后,一个军师模样的男子策马上前,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嚼舌。
听完军师的话后,孟飞虎冷静下来,朝着伊蝶得意地笑起来。
伊蝶瞄了一眼军师模样的男子,那男子嘴角边正噙着一抹奸诈的笑痕。顿时,她心生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个孟飞虎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音,盛气凌人地高声喊道:“好大胆的刁民,竟敢潜进将军府盗走金银财宝。来人,把这刁民拿下!”
身后,几个士兵应声上前,欲要擒住伊蝶。伊蝶坦然自若地挥挥手,轻笑道:“区区一个小女子又怎么值得几位士兵大哥劳师动众?
几个士兵闻言,困窘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彩云急赤白脸,勇敢地冲到孟飞虎跟前,挚诚地为伊蝶辩解道:“将军明鉴,这位可是皇上御封的玉蝶公主,与静洛公主亲如姐妹,玉蝶公主又怎会到将军府盗窃?”
“玉蝶公主?”孟飞虎不屑地哼了哼。一个来路不明的臭丫头,空有公主之名,他堂堂的皇朝大将军又何惧之有?何况静洛公主已云逝,哀伤的皇上连早朝都没上,又怎么会在意宫外的一桩小事?
孟飞虎皱起浓眉,恶狠狠地警告:“大胆婢女,竟敢冒充皇亲国戚,你再为她脱罪,本将军就把你当同伙捉起来!”要不是认出她是静洛公主的贴身宫女,他一定会连她与臭丫头一同治罪。
伊蝶拉住彩云,淡然地摇了摇头,安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彩云姐姐,你不必再浪费口舌。清者至清,我不会有事的。”
彩云泪眼婆娑,幽幽地嘱咐道:“蝶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请司徒公子为你洗罪的。”
伊蝶摇了摇头,平静地说:“彩云姐姐,你不要告诉桃花哥哥,我会想办法为自己脱罪的。”司徒轩虽然是武林世家子弟,但毕竟不是官场中人。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带给他人无辜之灾。
孟飞虎不耐烦使了个眼色,几个士兵立即上前把伊蝶带走。
彩云安顿好小女孩后,她咬了咬双唇,毅然地跑向司徒山庄。虽然蝶儿交代不能告诉司徒公子,但是为了蝶儿的安全,她还是决定要求助于司徒公子。
到了将军府,伊蝶没有半点惧色,她好奇地四周张望,仿佛正在轻松地游览名胜古迹。
将军府果然气派不凡,由此看来孟飞虎在朝中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想来,当初美人姐姐也是顾及到这点,才会对他百般忍让吧!
孟飞虎本来打算好好地折腾伊蝶一番,以出被戏弄的怒气。但是,他刚回到府邸,皇宫就传来圣旨命他进宫晋见。他只好命人看好伊蝶,之后匆忙进宫。
伊蝶被关进一间厢房,门口站了好几个侍卫。她躺在床上冥思,计划逃跑的细节。
夜色已深,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声,她立即提高警觉,闭上眼帘伪装在沉睡。
只听到门外的侍卫发出几声闷哼,接着似乎悄然倒地。大门被人轻声推开,如影般,潜进一个颀长的身影。
伊蝶握紧手中暗藏的小匕首,随时准备自卫。身材颀长的黑衣人直径走到床前,弯身抱起伊蝶。鼻子间,立即充斥满属于男性的特有体味,似乎熟悉又陌生。伊蝶心神一晃,不自主地松了松手中的匕首。
黑衣人抱着伊蝶刚走出大门,孟飞虎带着一群精壮侍卫堵在外面,重重包围住庭院。侍卫们持弓拉弦,箭头齐齐对准黑衣人。
孟飞虎手握长枪,圆目大瞪,断喝道:“不知死活的贱贼,竟敢夜闯将军府,本将军要让你尝尝孟家枪的厉害!”
黑衣人的双眸深邃似寒星,飞闪过一道冰冷的幽光,似乎十分不屑。脚尖一点,他抱着伊蝶轻松地跃上屋顶,银色的面具在月色中格外的清冷幽森。
“放箭!”孟飞虎大喝,无数的利箭宛如流星般齐射向屋顶。黑衣人旋身护住伊蝶,单手挥动银剑,轻易地挥落了箭网。
“小心!背后还有暗器!”伊蝶惊呼,瞪大蓝眸,心似乎要暴跳出来。暗影处,那个狡诈的军师趁着黑衣人专心对付流箭,卑劣地朝黑衣人投射暗器。
黑衣人暗咒一声,身形敏捷地闪到一边。因为他怀里还抱着伊蝶,身体的动作还是慢了半秒,后肩上硬生生地中了暗器。暗器上似乎涂有毒药,黑衣人的身体立即恶寒发麻,似乎连血液也冰结了。
见状,孟飞虎命侍卫门停止射箭,得意洋洋道:“你已经中了军师家传的寒毒,如果你在十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你就必死无疑。”
黑衣人挺立不语,目光冷然似寒冰利剑。
屋顶上,飞跃来十多个身手不凡的蒙面人,他们团团地围住黑衣人与伊蝶。为首的蒙面人把一个玉瓶交给伊蝶,难掩焦急地低声道:“你们先离开,我随后就到。”他的声音很熟悉,没了平日的轻浮与调侃,听来格外低沉磁性。
黑衣人点了点头,他运功压抑住体内的寒毒,紧抱伊蝶,施展轻功,很快就融进夜色中。伊蝶担忧地回头看去,为首的蒙面人愠怒瞪视着孟飞虎一干人。月色中,那对奇特的单凤眼锐利如刀,没了往日的笑如桃花。伊蝶暗暗地祈祷着:桃花哥哥的武功高强,他应该会安全脱身吧!
披着月纱,黑衣人抱着伊蝶飞跃进树林里。确定后面没有追兵,黑衣人渐渐放缓了脚步,还不时地在树干上留下暗号。
前方不远处,有一间简陋的木屋,大概是猎人平日歇脚的地方。黑衣人警觉地扫视四周一圈,确定没有可疑之处后,推开木门,大步走进木屋里。他把伊蝶放到地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熟稔地点亮了星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