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蝶儿回去吧
水如湄半垂着眼帘,艳红的唇瓣诡异地一张一和,隐约听到:“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她也永远妄想得到你的爱……”
她缓缓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丧失理智地刺向李静洛的后背。
“你……”李静洛忍着剧痛,转身狠狠地一掌拍飞水如湄。
水如湄紧捂着重伤的心窝,颤颤地站起身,诡谲地媚笑:“爷,如湄能死在您的手里是如湄的幸福。”
艳红的血液瞬间就濡染了李静洛的衣裳,黑衣上是一片刺目惊心的暗红。
水如湄突然冲上前,死死地抱住李静洛,疯疯癫癫似的自言自语:“爷快看看,如湄亲手放的火多美,只要烧死了她,如湄就可以永远跟爷在一起了,哈哈……”
闻言,冰眸里甭射出一道肃杀的寒光,李静洛怒不可遏地运功提气,毫不留情地把水如湄的身体震开。他能体谅她的爱恨,但绝不允许她伤害到伊蝶的一丝毫毛。
水如湄缓缓地倒进火海中,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什么诡异的话语。
李静洛身负重伤,但是他还是不理会莫剑云的劝阻,奋不顾身地冲进了火海中。狂跳的火焰宛如暴虐的火龙,他为了保护怀中的伊蝶,全身上下以及脸容都遭到了严重的烧伤。
在昏迷之前,他奄奄一息地告戒莫剑云:“不要把我的伤势告诉蝶儿……”之后,他一直陷进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嘴里一直喃语着伊蝶的名字。
伊蝶来到司徒山庄已经半个月了,司徒轩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双臂虽然还是不能使力,但是已经能自由活动。
黄昏时分,为司徒轩针灸完后,伊蝶从厢房里走出来刚好遇见傅颜玉。她眨眨清澄的蓝眸,笑容可掬问:“颜玉姐姐,你来看司徒哥哥吗?我刚为他扎完针,他现在正在房里看书,你可以进去陪他聊聊。”
这半个月来,傅颜玉经常带来珍贵的创伤良药,但她每次都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司徒轩。
傅颜玉抿唇摇摇头,难掩关切地问道:“伊姑娘,司徒公子的手臂怎样?”
她不想带给司徒轩任何的困扰,只要知道他一切无恙她就心满意足了。
伊蝶想起刚才看到司徒轩自己翻书的模样,双眸闪烁着晶亮的光彩,乐声道:“司徒哥哥的手臂复原得很快,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真的?”傅颜玉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柔和的眸子里水光潋滟。
好半晌,她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有些担忧地看着伊蝶:“伊姑娘,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太劳累了?”
平日红扑扑的脸蛋此时看起来有些苍白娇弱,格外教人怜惜。
伊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些不不好意识地微笑说:“我很好,只是最近都没什么胃口。”最近她老是莫名其妙地想干呕,似乎什么东西也不想吃。
傅颜玉轻蹙眉心,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伊姑娘,你有没有看大夫?会不会生病了?”
伊蝶看起来有些消瘦,脸色也有点苍白,难免会教人忧心。
而且,她在花仙楼待的时间也不短,她看过其他姐妹有过类似的状况,难道伊蝶她……
伊蝶笑了笑,故意调皮地反问:“颜玉姐姐,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娇弱吗?我可不是一朵温室的……”她的话还没说完,脑袋突然闪过昏厥,身体瞬间失去了意识。
“伊姑娘……”傅颜玉高呼着走上前,眼明手快地扶伊蝶娇软的身躯。
厢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司徒轩箭步走到她们身边,心急如焚地问道:“蝶儿,蝶儿你怎么了?”
傅颜玉飞快地看了司徒轩一眼,镇定地提醒:“司徒公子,你快叫大夫过来吧!”
闻言,司徒轩如梦初醒,迅速地转身去找大夫。
过了一会儿,司徒轩带着大夫匆匆地走进厢房。伊蝶轻掩着眼帘,静静地躺在大床上。除了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她的睡脸恬静得仿佛是纯净无暇的天使。
大夫迅速地为伊蝶把脉后,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司徒轩着急地追问:“大夫,她为何会昏倒,是不是生病了?”
大夫站起身,拱拱手,微笑说:“公子别紧张,夫人是有喜了。只是最近过于劳累,所以才会昏倒。待老夫开一些安胎药,夫人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有喜?”司徒轩怔怔地盯着伊蝶的睡脸,脑袋中顿时陷进了一片空白,似乎完全听不到大夫接下所交代的话。
傅颜玉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司徒轩,回头客气地对大夫说:“大夫,我送您出去。”
“有劳姑娘了。”大夫回礼点头,拿起药箱跟在傅颜玉后面走出厢房。
两人走出去后,倘大的厢房蓦然安静下来,静得似乎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听得到。
司徒轩机械地在床沿上坐下,目光飘忽地凝视着伊蝶的脸蛋,颤颤地伸出手。
突然,伊蝶的眼睫毛动了动,嘴里似乎在低声咕哝着:“烙……”
司徒轩蓦然收回手,心脏仿佛被尖刀割过,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蝶儿的心终究还是不属于他吗?他留下她只是强求吗?
他要放手吗?情已到深处,他该怎么办?他怎样才能放手?
司徒轩一脸失魂落魄,不知不觉来到山庄的地下酒窖。酒窖里收藏着许多沉年的美酒,其中有几瓶是司徒轩为伊蝶亲手酿制的。揭开封盖,一阵醉人的酒香立即迎面扑鼻而来。
司徒轩定定地盯着手中的酒坛子,蓦然昂起头,芬芳甘甜的酒液宛如泉水般缓缓地流下喉咙。喝完了一坛后,他接着又拿起另一坛。
几坛下肚,他已经有些脸酣耳热,身体微微摇晃。
酒意朦胧中,司徒轩眼前浮现了一张甜美的少女脸蛋。
记得那天,伊蝶笑脸如花,贪婪地轻啜着他亲手酿制的“月下冰露”。娇憨的醉态格外动人,所以当时他情难自禁地偷偷吻上诱人的红唇。
那偷来的一吻甜美如良酿,叫他难以忘怀,记忆幽深如刀刻。
傅颜玉跟在他后面,看到他失意落寞的模样不由眼圈一红,走上前好言相劝说:“司徒公子,你不要再喝了,这样会影响你的双臂复原。”
司徒轩似乎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他踉跄地转了个身,粗鲁地咆哮道:“你以为你是谁?滚,不要管我!”
傅颜玉眼神暗了暗,沉默地走出了酒窖。她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但她还是放不下他,而她的心也会受伤,也会痛。
司徒轩拿起酒坛子,又开始猛灌酒,似乎存心要把自己醉倒。
不一会儿,地上横七竖八地滚满了大小的酒坛子,司徒轩醉醺醺地半躺在地上,手中还紧握着半坛白酒。他身上衣裳不整,头发凌乱,浑身散发出浓浓的酒气,模样十分落魄狼狈。
伊蝶推开酒窖的大门,快步走到司徒轩身边,忙不迭地扶起他。
眨了眨湿润的蓝眸,忧心忡忡地轻责:“桃花哥哥,你为何要喝这么多酒?这样很伤身的。”她刚醒来不久,傅颜玉就急冲冲地把司徒轩酗酒的事告诉她,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赶过来。
“不要管我,我还要喝……”司徒轩痞子似的甩了甩脑袋,颤颤地举起手中的酒坛子,又开始酗酒。
“不要再喝了!”伊蝶生气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子,使劲地摔到一旁,气得几乎要掉眼泪。他不知道她会担心吗?为何要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司徒轩定定地盯着伊蝶,混沌的凤眸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嘴里喃喃地问:“蝶儿,你在关心我吗?我在你心中还是有分量的吗?”
“桃花哥哥是大笨蛋!如果我不在乎你,我就不会留在司徒山庄。”伊蝶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一眨不瞬地迎视着他。她会留下是因为内疚,也因为司徒轩是她一个很重要的人。
“对不起,蝶儿,我又教你忧心了。”司徒轩满脸内疚,伸出手臂轻轻地环抱着伊蝶。
伊蝶吸了吸鼻子,娇憨地浅笑:“桃花哥哥,我送你回房好不好?”
司徒轩无语颔首,摇晃着站起身。伊蝶扶着他回到厢房,拿过****的热毛巾细心地为他擦拭脸孔。
司徒轩凤眸含情,迷醉地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伊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讪讪地转过身,羞赧地说道:“桃花哥哥,我去为你煮些解酒的药汤,你喝过后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别走。”司徒轩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低哑的磁音带着奇异的蛊惑。
伊蝶身体一僵,怔怔地站在原地。司徒轩轻柔地板过她的娇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蝶儿,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清澄的蓝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雾,伊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司徒轩。
柔情的凤眸渐渐地幽深起来,俊美的男性脸孔缓缓地凑上前。
“不!桃花哥哥,你喝醉了!”就在司徒轩就要吻上伊蝶的前一刻,伊蝶用力地推开他的身体,逃跑般迅速地跑出厢房。
司徒轩定定地看着伊蝶离去的背影,全身的力气似乎在瞬间流失。他无力地坐在床沿上,凤眸怔怔地瞪着前方,仿佛是一尊僵硬的雕像,整整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伊蝶来到司徒轩的厢房前,手上捧着解酒的药汤,正犹豫着是否推门而进。
昨晚,她几乎一夜无眠。她不知该怎样面对司徒轩的深情,但是她还是过来了,因为她很担心司徒轩的身体。
倘大的厢房里,司徒轩静静地坐在大床上,眼帘半垂,脸色有些憔悴。
伊蝶推门走进去,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轻声问:“桃花哥哥,我煮了一些醒酒的药汤,你要不要现在喝?”
司徒轩缓缓地抬起头,凤眸因为彻夜不眠而布满了血丝,但是眼神似乎异常地坦然平静。
他勾了勾唇线,轻佻一笑:“蝶儿,一大早就过来,是不是好想念我?”
“桃花哥哥,你……”伊蝶惊诧地看着他,一时语塞。
一夜过去,司徒轩好象换了一个人,眉宇间似乎有种豁然开朗。
“怎么?一早见到美男子,蝶儿妹妹忘记了赞美的话该怎么说?”司徒轩潇洒地站起身,随意地理了理凌乱的黑发与衣裳,颓唐中别有一番风流魅力。
伊蝶瞪大蓝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徒轩,犹疑地问道:“桃花哥哥,你是不是昨晚醉酒摔倒了?怎么一早就招蜂引蝶?”
司徒轩自从双臂受伤后,整个人都内敛起来,她差点就忘记他是教众美女芳心荡漾的多情公子。
“蝶儿,你就不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吗?怎么老是损我的男性魅力?”司徒轩佯怒地瞪了她一眼,薄薄的唇线戏谑地微扬。
“桃花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伊蝶放下药汤,激动地上前抱住司徒轩。她所认识的司徒轩虽然轻浮自恋,但是一直温柔地守护着她。她是不是在做梦?
司徒轩怜爱地抚摩着她的秀发,轻声喟叹:“傻瓜,不要露出这么我见尤怜的表情,否则我又会缠上你了。”
昨晚,他想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放手。他想守护她的笑容,所以忍痛放手让她追求属于她的幸福。
伊蝶抬起头,梨花戴露地调皮一笑:“风流多情的司徒公子,谁教你当日要搭讪本美女?所以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桃花哥哥。”
司徒轩真心微笑,着迷地凝视着她开怀的笑容,意味深长说:“蝶儿,回去吧!回到洛身边,只有他才是你的幸福。”
“可是你的手臂……”伊蝶犹豫地摇摇头。司徒轩的双臂还没完全复原,她怎能自私地丢下他不管?
“其实我的手臂已经可以拿起酒坛,你没注意到吗?”司徒轩故意轻松地弯了弯手臂,一脸得意。
“真的?”伊蝶神情大振,小手激动地抚摩上司徒轩的手臂。
司徒轩突然紧紧抱住伊蝶,语气异常地凝重:“蝶儿,快回到洛身边,他也许快熬不下去了。”自从双臂受伤后,他一直很消沉,直到昨天他才从傅颜玉口中得知李静洛的身体越来越糟糕。
伊蝶使劲地挣开司徒轩的怀抱,怔怔地瞪着他,颤声问:“桃花哥哥你在胡说什么?烙不是好好地守在皇上身边吗?你在开什么玩笑?”
司徒轩神情沉痛,艰涩地开口道:“那天在红枫山庄,烙被水如湄刺成重伤,后来又为了救你而烧伤,他现在……”
“骗人,你在骗人……”伊蝶蓦然打断他的话,失魂落魄地倒退几步,含泪拼命地摇头。
突然,她眼前一黑,身体随即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寂静的状元府里,四周的气氛异常低迷,月凉如水,洒下一地清冷的光华。
弯曲的长廊上,一个纤美玲珑的倩影正快步奔向主卧房。她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轻盈的身躯快步走到大床前,蓝眸含泪,定定地凝视着床上的男子。
伊蝶颤颤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摩上日夜思念的脸孔。手指腹所到之处是浅浅的烧伤痕,在暗淡的光线中格外地教人痛心。
“烙……”伊蝶半跪在床前,泪水如泉水般迅速地涌出眼眶,无声地滚落下脸颊。
床上,李静洛的眼睫毛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微张,似乎快要苏醒过来。
“烙,是我,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伊蝶探过上身,紧紧地抓住李静洛的大手。
李静洛缓缓地掀来眼帘,嘴唇蠕动了一下,虚弱地低声唤道:“小野猫,你回来了?”
“烙,是我,我回来了。”伊蝶把他的大手按到自己的粉颊上,泪眼婆娑地凝视着他。听莫剑云说,李静洛近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没有清醒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