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大科把白茼放下来。
“我没有锁门的习惯,谁都可以进来。”
白茼控制轮椅转了个圈,仰头看着大科,他宛若披风般的窗帘上还印着三元公司的logo——那是三个火柴人并排撒尿的图片。
实际上是拆了隔壁屋子防盗窗才进来的大科沉默了几秒,转移话题:
“你姐呢?我找她有事。”
罗布泊那边马上要开始发掘了,邓圆圆这时候肯定在行动部基地待命,这是大科只用脚指神经末梢都能想到的事,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骗骗面前这个小姑娘罢了。
“她走了,太阿也被她带走了。”白茼把所有理由全部掐死。
太阿留在这里会引来阴阳教的窥觑,既然行动部有他们的内鬼,邓圆圆光明正大地把它带到行动部后,白茼这边会更安全。
“那真是可惜。”大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看对方一直在看自己披的窗帘,解释道:
“上次有一个人告诉我说,我的体格太明显了,一眼就能认出来,所以我这次搞了一身窗帘。”
“你这个窗帘还挺别致。”白茼赞叹道。
“那可不,我们公司专门定制的,上面还有我们的经典logo……”大科看着白茼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表情逐渐呆滞道:
“所以这次我又暴露了!”
“诶,你是健身教练吗?“白茼饶有兴致的问道,她觉得这傻大个简直太有趣了。
“我上次跟你说过,我是一名摄影师和医生。“大科指了指邓圆圆那张”沙漠旅游照,”,说道:
“你刚挂的那张照片,还是我拍的呢!“
邓圆圆向来只会打架,哪里会拍照?
“那你为什么这么大块啊?“
“我也不想的,跟你说,我以前可是一个翩翩美男子,小鲜肉那种!“
白茼嘴角抿起,不相信的表情很明显。
大科辩驳无力,对此很是沮丧——他的身材比职业健美先生更大维度也更完美,可惜只是体内磅礴的血脉能量溢出的副作用罢了,非他所愿。
“好了,你该走了,大晚上的不要待在女孩子房间里。”
白茼说完这句话,不再管他,推动轮椅到了小书桌前,拿起了那根老式的吸墨钢笔。
大科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盘腿坐在了干净的木质地板上,看着那道身影看了一会儿。
“你不用回家吗?”白茼问。
“回家不方便,你姐也一样。”大科说道。
邓圆圆上次回家被跟踪,留下了不小的隐患,这是前车之鉴。
大科每次回家都总是小心翼翼,作为传说中的“人间天使”,这个世界上想要抓住他尾巴的人太多了,孑然一身自然什么都不怕,可有家人却不行。
白茼的笔在书上杵了一会儿,留下一小块墨点,她问:
“你们的生活,过得很危险吧?“
这个大男孩是和自己姐姐是一类人,是那种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的人。可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在做什么,邓圆圆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是因为自己也是姐姐的累赘吗?
白茼的眼帘微垂,目光落在自己素色裙子上,那下面,是一双不能动的腿。
“有一些吧,但是很好玩。“大科想了想南加巴瓦和即将要去的小南湖,很中肯的评价。
白茼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科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有种名为孤独的东西从她身上溢了出来。
邓圆圆天天在行动部揍人的时候,她在家里会做什么呢?是看着墙上那些照片发呆?还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写字?
一个不能走路的人,一个没有人陪伴的人,一个孤独的人,就像一个等死的人。
难怪她的门从来不关,难怪自己晚上闯到她的房间她也不会生气,原来终究还是害怕孤独。
大科突然觉得自己要幸福得多,至少有两个人始终陪伴着他,一起走过那些刀山火海。
“看过这座城市的夜景吗?”大科突然问道。
白茼摇了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大科站了起来,在白茼毫无防备中将她横抱起。他几步迈出房门,在黑暗中狂奔起来,肩上披着的窗帘在风中哗啦作响。
他的速度极快,风把白茼的头发吹得糊了他一脸。好在还能勉强看清方向,几分钟便跑过大片的街区,又跳过一段围墙,沿着一栋四十层的居民楼外楼道间跳跃往上,很快就站到了楼顶,那些在他脸上的发丝也慢慢滑落下来。
大科有些佩服白茼,即使被他这样来路不明的家伙掳走,竟然也能不尖叫不害怕。
低头却发现白茼闭着眼睛,牙齿紧咬,两只手也死死抱在胸前,身上微微颤抖着——不是不害怕,是害怕得叫不出声来——原来她也并不是那么镇静的,还是会害怕。
感受到自己停了下来,白茼才小心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灯火铺成的海洋。那是一览无余的蜀都市文化中心,宽窄的巷子和车水马龙的大街被灯光点燃,繁华的味道扑面而来。
夜风拂面,这里是城市之巅。
体型壮硕的大科,让身材还算正常的白茼显得十分娇小,像一只熊怀抱着一只猫。
“原来你……”她话没有说完。
原来你不是人,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变态。
“嗯?”大科歪了歪头,假装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白茼看着那些万家灯火,突然好羡慕他,这样的风景她只在网上看到过图片。身临其境,终归和看照片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谢谢你。”她说。
……
远处一栋大楼的楼顶,刘阿七鬼鬼祟祟地躲在围墙后,靠着望远镜,他能看清大科和白茼说话的嘴型。
看到大科装傻卖萌的恶心模样,他愤怒地锤了一下天台围墙,啐道:
“呸!不要脸!渣男!”
他才不信,能跟夏国特事处三个部门腻歪得像情人一样,还不被吞并进去的家伙有多单纯。
“行了,白茼也不是傻子。”刘阿七藏身的围墙上蹲着一个穿着潮流的青年,鞋子紧挨着阿七的望远镜。
他潮得仿佛是刚从九眼桥表演完嘻哈回来一般,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只面瘫的藏狐。
刘阿七叫他靓仔,原名叫作白驰。
“老司机遇上心机男罢了,小刮小蹭,问题不大。”靓仔远远地看着大科和白茼,神情冷漠,甚至还有一些犯困。
他点了一颗香烟,吐出的烟气被夜风吹散,熏到刘阿七脸上。
“你赶紧给我下来!别被他看到了!”刘阿七觉得这家伙好生欠揍。
靓仔置之不理。
“女孩子污一点哪里就老司机了?而且你不知道人一旦处于心动状态,智商值就会减少80%吗?”刘阿七放下望远镜,离靓仔远了一点,突然想到:
如果大科看到白茼网上开车无证驾驶的那一面,该会是什么表情?
那一定很有趣!
……
ZR酒吧,酒客们就着音乐品酒,已是深夜依旧。
今天ZR的老板阿瑞亲自坐台,好酒者们如同闻到了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酒吧大门因此多次关上以限制人数。可惜的是,并没有人喝到这位调酒大师的作品,他们失望,却依旧流连忘返。
大胆的女孩们在一旁晃来晃去,却没有一个人鼓起勇气去搭讪这位帅气的调酒师。
因为他的面前还坐着一个姑娘,她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衣服,却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太过优秀真是一种苦恼。卸干净了妆的钱多多靠在吧台上,撑着下颌,感受着那些悄悄汇聚而来的目光,窃喜之余有些苦恼。
血脉觉醒之后,带来的改变的确很大,在人群中总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甚至能被阿瑞放在这里,用来挡那些不要脸的小骚蹄子!
阿瑞专心调着酒,他翘起拇指,把一杯新调的酒滴了几滴在手腕处,然后快速酌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起来。
似乎不是很合他的心意,他睁开眼睛,那杯原料价值不菲的鸡尾酒就已经被倒进了废液槽里,然后清洗干净杯子,开始了下一轮调试。
钱多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感觉到阿瑞心里藏着事,与凯王和大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