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今天早晨成功逃脱出境,S国那边开了只航母跑到公海那边接她,差点没打起来。”凯王躺在他的办公椅上,穿着人字拖的脚一抖一抖的,贱兮兮的说着消息,“杜巍那老头儿觉得,S国那边很可能要公开觉醒者的事了。你们都听到了骑士说的,他们可不止从古巴比伦那边开发出一套二阶盔甲,还有别的什么二阶圣器。“
大科研究着凯王昨晚使用过的空间禁制臂铠,控制着一枚樱桃放进放出,所以没有搭凯王的话。
阿瑞不想搭理凯王,他的头还有些疼,昨晚的确很费精神,即使是睡到刚醒,也没太缓得过来。
于是只好钱多多搭话:“然后呢?“
“然后?“凯王饶有兴致的坐起身,兴致勃勃道:“然后杜巍也在做准备,要是S国那边公开我们就跟着公开。”
“你们知道最绝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钱多多左边看一眼无动于衷的大科,右边看一眼揉太阳穴打瞌睡的阿瑞,她也有些头疼。
“那有些野生觉醒者不想加入夏国行动部,但是杜巍老头儿又不想便宜给山里的道士和尚,所以他想搞学校,专门教这些野生觉醒者。你知道,野生觉醒的都是年轻人,他们又缺乏这方面的知识,除了夏国行动部和那些寺庙道观,他们没有地方去学。“
“老头儿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夏国是有所有道观寺庙藏书的备份的,你看左长空的博览群书就知道。如果老头儿把那些知识用来开学校无偿教给野生觉醒者,谁还去当和尚当道士啊?估计那群山里人都得骂娘。“
“你别玩了!这事儿跟我们有关系的。“凯王抢过大科手里的樱桃。
大科翻了个白眼:“跟我们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回去当学生不成?“
“差不多,不过是杜巍老头儿想聘请我们——当老师。“凯王得意洋洋道。
大科:“不去。“
阿瑞:“不去。“
凯王震惊道:“卧槽,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好玩的事儿你们都不去?“
两人不为所动。
凯王摊手:“好吧,老头儿还说后续的二阶圣器可以考虑我们。”
大科和阿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去!”
……
库页岛。
一家夏国投资建厂的松子加工工厂正在建立,井然有序的建造过程在这一天,突然被厂方要求终止了。
所有的建筑工人都退出了这个占地颇广的工厂,返回到了小镇,不被允许在工厂逗留,等待接下来的消息。
他们对夏国人的古怪要求已经见怪不怪——诸如工厂的选址一定要风水好,所以距离最近的多林丝科小镇足足有十七公里;例如开工前要看黄历,请来道士开坛做法等等——当地工人显然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他们觉得这群夏国人明显脑子不太好使。
别问,问就是冲撞了财神爷,发不了财。
绿色建筑围墙的内部,刚刚掘出地基的一块建筑地上,数十台大功率发电机已经停了下来,四周空无一人。
输出端导向的大地处,一块突兀的花岗岩石板还在在雾气中孤零零亮着,几个小时前,它曾经点亮过一个直径超过十公里的大型禁制阵,通往一处被埋藏了两千年的小世界遗址。
禁制激发的光芒被雾气掩盖,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
小世界中,左长空行走在依旧白茫茫的雾气中,步履蹒跚,直觉迟钝,意识涣散。
“淦特娘的雾!咳咳……淦!”
他咒骂着这鬼天气,白雾随着骂声,在他的肺里进进出出,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道和肺部可能有些感染。
身周的雾气流动有些紊乱,有奇怪的声响在他的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雾气被扰动。
那道声音已经跟了他很久了,从进入这片小世界开始。
它在等什么?等自己彻底死掉吗?现在这个鬼样子,和已经死掉了有什么区别?
“淦特娘……咳咳,咳咳咳……”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看了眼手表,真皮的表带上霉菌在肆意的生长着,好在表还在转动。现在,已经是进入雾气的第七个小时三十七分钟,距离第五个两小时还剩二十三分钟。
为什么用两个小时的时段来计数?
他想起自己必须要每两个小时吃一片强效抗生素药片,这是大部分觉醒者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不过这次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撑不到两小时了,迟钝的身体感知中,血肉里有东西在生长,它们生根发芽,蠢蠢欲动。
或许是因为这样,左长空的意识恢复了一些。他赶紧从包里取出一片抗生素塞进嘴里,直接用槽牙咬烂后了下去。
胃部开始痉挛起来,他差点将刚吃下去的药片吐出来,只蹲在地上,捂住嘴——尽管对狻猊的小世界环境有所推测,可抗生素现在也没剩几片了。
直到感觉身体的异常感稍微减弱,他才站起来继续往雾气中走去。
地面湿滑,泥泞,行路艰难,左长空迷失了方向,他甚至感觉自己在不停的在原地打转。
那道声音依旧远远地缀着,永远藏在雾中,伺机而动。
突然间,左长空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靴子发出深陷烂泥的声音。。
他愣愣地看着脚下,一团残缺分布的“烂泥”,上面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蘑菇和霉菌菌落,黄色的黏球菌菌落一路散布到很远的位置,凌乱得像是溅开去的颜料。
多熟悉啊!
在灵气复苏初期,在生物实验室里,在左长空制作的微生物培养基里,也有这些花花绿绿的真菌生长着,被他作为研究对象。
那时候他的导师是一个叫张满楼的邋遢男人,比他还邋遢,毫不讲究。
为什么总是想起以前?是因为要死了吗?或许是吧。
或许是头晕眼花,他呆呆地看着那滩人型淤泥看了许久,才弯腰从淤泥中摸出一个铭牌。
有机纤维材质的绳带已经被分解殆尽,只剩下金属铭牌,上面用中文镌刻着一个名字:罗文帅。
在十多个小时以前,他和这个铭牌的主人一起聊过天,就着左长空刚带过来的辣酱,吃着廉价的盒饭。
现在他死了。
左长空跪倒在那一滩烂泥面前,许久许久没有动作,裸露在雾气中的皮肤开始溃烂,肉眼不可见的真菌在上面生长着。
雾气中那个声音开始靠近,是一只没毛的犬科类动物,皮肤黏湿,斑点丛生,丑陋不堪。它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两脚兽,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边嗅着他身上真菌孢子的芳香。
砰!
它死了,头颅突兀地炸开,四溅到泥泞的地上,很快就会被黄色黏球菌菌落分解殆尽。
左长空垂下手臂,一把改良制式大口径QSZ92手枪枪口青烟缓缓升起。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死得更痛苦一点吗?
左长空保持着跪坐姿势,他血肉中的微生物在肆意生长着,溃烂的皮肤掉落。他即将成为一个满是营养的微生物培养基。
雾气中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它们仰着丑陋的吻型鼻,嗅着空气中人肉腐烂的味道。
左长空很快就会死去了,抗生素救不了他,就像罗文帅一样。
他意识逐渐丧失了。
一成不变的雾气世界突然起风了,雾气中的东西惨叫起来,呜咽着像远处逃遁而去。
原本无穷无尽的雾气很快消失殆尽,清风袭来,亮出一大片天空,空气干净而澄澈,再也没有那些满是病菌的雾气。
左长空似有所感,已经满是脓水的眼睛费力睁开,模糊中,一个渺小而遥远的老人身影就在那方干净天空的中心。
身影的身周,方圆几里,满是清风。
“淦!蜉蝣子你这比,怎么才来…..“
……
北蒙遗迹小世界。
一座高如山岳的白玉祭坛下,密密麻麻的青铜骷髅从沉睡中惊醒,来者是这个世界久违的一对活人。
杜齐林缓缓拔出手中的睚眦,浓郁的黑色煞气烟柱从睚眦上冲天而起,气势磅礴。两忘花海随着黑烟的弥散而迅速凋零死去,如遇寒冬。
邓圆圆后退几步,握紧了手中的太阿剑,一阶的她对这场战斗的左右微乎其微,面对那如洪流一般涌来的青铜骷骸,只能站在杜齐林背后。
杜齐林手持睚眦,站在那里,便是渊峙岳立。
仅仅是睚眦的黑烟还不够,他的肾上腺素在短时间内大量分泌,肌肉兴奋程度急剧增高,体温瞬间达到恐怖的程度。气势如山岳崩塌,他开启了“暴走“,轰然砸进那股青铜骷骸的洪流,黑烟席卷,青铜与白骨在破碎。
巍峨高耸的白玉祭坛边缘,一具高大的青铜骸骨矗立,看着祭坛之下宛若蚂蚁一般涌向圣器睚眦的洪流。
他无法离开祭坛,只能等待在边缘,等着那个掌握睚眦的人类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