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干嘛?”
“我在干嘛?这是哪?我是啥?”
……
被木头捉回来的这条小鱼有着金黄的纹路,身体狭长,尾巴灵动。它在鱼缸里一圈圈的转着,念叨着上面那些话,然后好像把自己念叨困了,就不动了。
雪舞一动不动的盯着鱼缸看了半晌?等鱼也不动了,便抬起头看着木头,说道,“鱼?”意思是,你叫我半天,就是让我起来看鱼?
木头喜不能胜,搓着手道,“你猜这是谁?”
雪舞早就觉得这鱼的磁场很熟悉,可是太微弱了,她实在感觉不出。
木头道,“你不是天天等她回来吗?”
雪舞一惊,细问怎么回事,木头便把雪舞沉睡时水灵玉闪动的事情说了。他拿着水灵玉,很轻松的便在深海处找到了刚刚回归的德儿,只见她正要与一庞然大物斗法,他想着德儿刚回来定然身子虚弱,自己这个好朋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赶紧随手捉了一条鱼,瞬间助她投了胎,带了回来。
雪舞气道,“你这头猪!你只把她的生魂给弄回来了,她的法身还没投胎呢!”
造梦族的法身是一道光,这种光不同于世上的光,需要生魂的连接才能在这个世界自由行走,没有生魂,德儿的法身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傻傻待在原处。雪舞被木头气个半死,木头也傻眼了,说道,“怎么他们那破地方这么多说法?”
雪舞道,“是你自己蠢,还不爱看书!”
木头气道,“哪本书上写了造梦星的妖法呀?我不爱看书?下回你别有病啊!你敢有病,我就做瓶毒药把你药死!”
雪舞拿手指着他,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一甩手,寻思对策去了。
却说那庚戌兽和德儿法身四眼对看,只见德儿法身渐渐虚化,一动不动的站着。庚戌兽嗅不到她的气息,也听不见笛声,便准备游走了。
谁知正这时,一头巨兽忽然撞来,撞得那兽一个趔趄。
原来是另一头庚戌兽。两兽便在德儿眼前打了起来。
德儿本来很不想看这种血型的场面,可是既然动不了,只好站着看,一边猜测自己的生魂可能在何处,会不会在某处遭受凌辱。
不知不觉两兽打完,竟然不分高下,不知为何分头离去,再回来时竟然成群结队。
群兽怒发冲冠,海底波涛翻涌,德儿感觉法身一会儿被这个吸进肚子,一会儿被那个吸进肚子,然后被水花打散,再慢慢集结,折腾的她仿佛重新投胎数百回。
她在世为神数十万年,何曾遭过这般轻慢,控制不住的在想,生魂会不会被魔族捉了去,还是被鬼头兵给吃了,或是被天族献了祭?可别让她投胎不成,回造梦星也不能够,只能像粒海沙一样在这随波逐流,静静等候某位大神仙来度她。一想到此便觉无比悲哀,早知如此,回来干嘛,造梦星不能喘气发呆?如今真是哭都发不出声音来。
魔宫庭院中,雪舞正在生火,准备烤鱼。
木头道,“你也不怕把她烤死?”
雪舞道,“你懂个锤子!我不把鱼烤死德儿的生魂怎么出来?”
木头气道,“你太残忍了。为了一条命去害另一条命!”
雪舞气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她回来了自然会来找我们,你急个什么?现在可好了,她的生魂成了只有一眨眼记忆的鱼!你不把鱼烤死,它怎么出来?”
木头气道,“你找到德儿法身便是。那水灵玉呢,给我问一问它。”
雪舞气道,“水灵玉只认得这个星球的物种!你把她的生魂弄回来了,她现在就算整个法身站在咱们面前,水灵玉都认不出!”
“那你烤这鱼干嘛呀?”
“蠢猪!这世上唯一能找到她法身所在的自然就是她的生魂!你再废话我连你一起烤了!”
雪舞声音好大,木头吓了一跳,也不敢计较她骂自己蠢猪的事。谁知鱼刚烤好,雪舞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只鸟,一张嘴就把鱼吃了。
木头连忙去追,雪舞拽住他,只挤出两个字,“无妨,生魂已释”,便自己回屋去了。
木头气道,“什么无妨啊!这个品种的鱼我也没吃过啊!”
雪舞气得翻了个白眼,狠狠把门关了。
木头口中振振有词的念叨了一阵子,伸脚把火堆踢散了。
却说德儿正在海底伤心哭泣,却发现群兽忽然老实了,齐齐站成一排看她。德儿突觉这种异状,渐渐停了哭声,眨巴着眼看那兽群,却见兽群忽然妖叫着四散奔逃。
德儿眨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生魂归体了。她欢呼雀跃,直呼虚惊一场。后而又想,“不是吧,我的哭声有这么吓人?”
她可能是忘了,她火族神女的音波,能把四海之鱼全部震晕。
这音波渐渐传到魔境,吸音螺在桌上晃动起来,雪舞拿起听了听,露出“慈母”般欣慰的笑容。
却说德儿突遭横祸,竟不知是遭谁毒手,心道这些年没有回来,看来世间日子越发难混了,以后可要多注意点。想着自己刚刚回来,灵体薄弱,还需要时日好好休养。投胎什么的辛苦活儿就等等在做吧。
正想着,眼见一个黑影游了过来,体态庞大,身子滚圆。原来是被她看中那头庚戌兽。
那兽发出深海鲸音,似是向她问好。
德儿笑笑,伸出手去,握住那兽伸过来的须子,算是与它握手,顺便度了一层法力给它。却见那兽的额头隐隐出现一个绿色的光亮图案。德儿的法力向来是火色和金色的,如今突然出现绿色,她狐疑,心想难不成这兽在上古时曾是木族的灵兽?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闭眼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却发现自己体内竟有木族法术运行。
她暗暗心惊,自己才刚刚回来,到底是如何竟学会了木灵族的法术?
她又仔仔细细的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发现除了这一处外并无其他异样,火族法术仍在,神力也几乎满格,简直是个满血的战斗神女。那种勾一勾指头便让疆场风沙漫天,顷刻摧毁敌阵的力量依旧在她灵体内沸腾着。她嘴角向上一勾,这种尽在掌控的感觉真好。
魔宫中,雪舞躺回去睡觉,想着德儿回来即将带来的热闹场景,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木头坐在院子里念叨着,“奇怪。凌云怎么还没过来。鬼族的暗哨还没回报?往日这里有个一星半点关于德儿的风吹草动,他总是立时便到,方才我和雪舞在院子里吵的这么清楚,他会不知道?”
“诶!你醒醒!醒醒!”雪舞刚要睡着,又被木头摇醒。雪舞黑着脸,看木头半晌,听他分析凌云这次为何如此沉得住气,难道已经知道德儿灵体下落?细想起来近几年他好像真的来的比较少了。会不会是游历名山大川的时候看上了别家女子,从此退出江湖耕田带娃去了?
木头念念叨叨的说着心事,雪舞却在想,方才烤鱼的时候找不到木炭为何不直接把他烧了?如今想起来了,可是又不需要烤鱼了,魔境四季如春,又不用烤火,白烧他也算是浪费木柴。不过偶尔浪费一次也未尝不可。雪舞邪笑着,做着徒手烧木头的白日梦。
木头发现雪舞直勾勾的看着他,两手对搓,唇边带笑,而且是阴森森的那种笑,不禁上前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心道,坏了坏了。我就知道,德儿回来定对这天上地下有不小的影响,却没想到竟连雪舞都被她影响了。德儿不在的这30年,木族的根系完全没有好转,原来大面积烂根的树林如今尚在苦苦支撑……
当的一声,木头的脑袋挨了一下,雪舞道,“晃什么晃?你以为我死了还是看不着你的臭爪子呀?”
木头道,“你看看你,不能说句话吗?每次都是,还没张嘴就先动手!”
雪舞叹息道,“我仙生有诸多自责之事,第一件是德儿在的时候没有对她再好一点,第二件就是方才烤鱼为何没有把你烧了?想来想去。第一件事或可原谅,但这第二件,我怕是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木头道,“你说什么呢?念绕口令呢?我问你呢,你不觉得鬼族近来有点太安静了嘛。你说咱俩,有家不能回,这么多年在这儿看着魔鬼两族,要是再没看住,天君他……”
“没看住又怎么样?我可不是为某人效劳来的。我有自己的事做,魔族住着方便。”
木头道,“你可得了吧,你能有啥事做。”
雪舞道,“守株待兔呀。现在兔子回来了。我得活也干的差不多了,特别有精神收拾你。”雪舞把手骨掰的啪啪响。
木头哀声道,“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能打很了不起是吗?”
“谁让你就是欠揍啊?”
一个好好的天神归来的夜晚,被木头闹得鸡飞狗跳。雪舞是豁出去了,反正睡不着了,索性打到开心打到欢笑打到修行呱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