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员故意气走英卓的时候,紫夜已经猜到今晚那个人一定会来。
“你终于露面了……一直找不到你的尸体,我就猜到你该不会是又被什么人救走了吧,就像你八岁那年一样……果然啊,小墨,运气不错啊,让你又多活了好几年。”
严素,联盟司法署长官,墨凡父亲曾经的同学,英卓的姑父。早年家贫,靠着刻苦用功进了银翼,英卓的奶奶周老夫人觉得他是可塑之才资助他完成学业,后又将刁蛮任性的小女儿嫁给他,英卓的父亲也是不遗余力的提携这个妹婿。再后来英卓的姑姑车祸瘫痪在床,年幼的独女也因为受到惊吓得了自闭症,严姑父细心照料着病重的妻女十余年,外界提起严长官无不赞一声重情重义,义薄云天……
两个守夜的狱警打开牢房门,一左一右驾着墨凡到了刑房直接五花大绑吊起来。
“您这动用私刑不会太明显了吧,回头怎么自圆其说?”眼瞅着严姑父抽出一根皮带拿在手里甩一甩,看样子是用来招呼她的。
“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替我着想……放心吧,回头一把火烧得干净些,看不出来……就算看出来了,别人也会以为是宫湦那家伙有什么特殊癖好……”好家伙,连理由都想好了。
“周叔叔当年查到你,所以你才杀他的,对吗?”
“是,也不是吧……当年他把你带回家护着,我就知道他在怀疑我了,只是因为他那宝贝妹妹,投鼠忌器而已。后来我发现他并没有放弃揭发我,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他了……”说着说着,不等人反应过来迅速地抽了墨凡一皮带。
“嘶……”,墨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周家明明对你有恩,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觉被抽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周宇峰和你爹一样,不过是会投胎,生在了好人家,在学校的时候,明明样样不如我,却步步青云直上,而我呢?!没钱没靠山,再有才华,也只能当个小吏……”严素越说越激动,手下毫不留情面,几皮带下去,墨凡疼得耳朵开始嗡嗡作响,脑子快木了。不行,这些还不够,不能晕,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就这么恨我爹?”墨凡喘着粗气,说话有些困难。
“当然不是……因为你的好母亲……跟我同桌三年,一直跟我说不是每个人都会在乎出身,只要付出努力就可以改变命运……我吃了那么多苦,都是为了有一天能配得上她,抬头挺胸跟她说,我喜欢她,喜欢了三年……可她呢,这头给我灌鸡汤,转头就嫁进了温家做少夫人……你说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我忍辱负重,却要眼睁睁看着你们阖家欢乐。我拼尽一生,都爬不上的位置,得不到的人,你爹这种世家子弟却随随便便唾手可得……”
“周家人,是于我有恩……可你知道吗?我在周家永远低人一等,我的家人也永远不配登周家的大门,我就是要周家倒了,从此周家人都要仰我鼻息过日子,才能解我这么多年做低伏小的心头之恨……”
严素终于说也说完了,抽也抽过瘾了,该送墨凡上路了,走过去一把掐住墨凡的脖子。
“行了,孩子,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等到了下面一家团聚的时候,记得跟你老娘说,别怨我,都是她的伪善,害死了你们全家……”
为了坐实他杀人灭口的罪行,墨凡再三叮嘱宫湦,切记切记等到她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再出场,可……真那么听话就不是宫湦了,严素话音刚落,掐着墨凡的手未及发力,就被宫湦一记刀柄劈晕,然后宫湦一刀飞过去削断了吊绳,把满头冷汗的墨凡接住抱在怀里,满脸心疼给她松绑。英卓紧随其后把严素拷在了铁栏上,后面一众躲在隔壁更衣室的联盟高官稀稀拉拉走出来,窃窃私语,面面相觑。
英卓瞪着通红的双眼,呼吸急促,看样子受到的打击不小,毕竟那是他的亲人……而且在严姑父抽了墨凡第一皮带的时候,英卓更是暴怒,若不是身边人拦着差点儿露馅儿。不单单是因为墨凡挨抽,英卓还想起一件旧事。有一次跟大哥去幼儿园接表妹严苗来家里吃饭,畏畏缩缩的苗苗看见身穿制服的大哥立刻大哭起来,大哥吓坏了以为是自己腰间的配枪吓坏了胆小的表妹,赶紧收起来,可小表妹仍然指着他哭得稀里哗啦躲在英卓身后抽抽嗒嗒。弄得一向暖男的周大哥相当受伤……银翼和司法署的制服必然不同,可是皮鞋和皮带却是统一样式,所以说表妹苗苗怕的其实不是大哥腰间的枪,而是皮带。苗苗的自闭症可能不是因为交通事故……
现实总是那么残忍。目睹英卓双眼通红,墨凡虽于心不忍,可她明白,该面对的谁都逃不掉,然后再也顾不上任何疼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