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时六界还算安宁,我在君父母后和兄长的宠爱下无忧无虑活了三千多年。
三千五百岁那年,仙魔两界联姻,我有幸参与了二哥玄烨和魔界公主绿姬的婚宴。
那一日天界空前绝后的气派,平日里懒散的小仙们都忙碌起来,整个天界都装扮得恢宏大气,连地板都是从未有过的澄亮。六界尊者来了大半,可谓热闹非凡。
二哥着大红的喜服,神采焕发,他携着绿姬的手踩着大红的地毯,在各界尊者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来,绿姬红色长裙曳地,上面用金线勾勒着美丽的图腾,十分妖娆艳丽,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令天地也失色。
见到绿姬以前,我一向以为魔族的人都生得奇形怪状,可那日初见绿姬,便觉天地万物远不及她回眸一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她眉间一朵红莲状的魔族印记,骨子里自有一股媚态,但媚而不俗,妖而不艳,笑起来时眼中似有繁星闪烁,令人看上一眼就再难忘记。
我那时年幼调皮,悄悄跟在她身后,拉着她的裙子偷偷看她,我说:“嫂嫂,你长得真好看。”她回过头望着我浅浅笑着说:“你就是阿杳吧,我常听你二哥提起你。”她一笑,眉眼弯弯,真好看极了。
我那时便在想,若有一日我成婚,一定要像嫂嫂一样风光无限,定要让六界瞩目,成为千古佳话。
而后不久,我便在二哥的婚宴上遇见了息泽。
那时的息泽,青涩极了,白底青衣,干净得似瑶池的水,纤尘不染,又是头一回来九重天,听见仙子们议论他,头也不敢抬一下,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语,像极了话本子人间的书呆子。
那时不过匆匆一面,我没想到,我往后的命运都同这个名字永远脱不开关系。我更没想到,我未能成为千古佳话,却成了六界第一笑谈,做了六界最窝囊的公主。我没能像嫂嫂一样风光的出嫁,却同她一样风光地死去。
二哥和绿姬的联姻并没有让两界维持太久的和平。
我五千岁那年,发生了许多事。魔界内乱,绿姬赶赴魔界。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我抓着她的手问能不能不要走。
绿姬蹲下来,揉了揉我的脑袋,她说:“阿杳,我是你哥哥的妻子,但我首先是魔族的公主。”
那一年,魔界易主,而绿姬,再没有回来。
再后来,魔族乱党流窜人间,二哥领命去人间除魔,临走前,他摸着我的脑袋,语气像极了绿姬,他说:“阿杳,你是天族的公主,虽说如今受尽荣宠,可是有朝一日,六界需要你时,你也要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我听不懂,也从没想过有一天拯救天下苍生这种大事会落在我的头上,毕竟我前面有四个哥哥,他们个个都是为君为政的好人才。
二哥从那一年起开始变得沉默,他不再喜欢同我玩闹,眼底的威压一日比一日更甚,我觉得他越来越像极了父君。
而那一年我偷偷跟着二哥去了趟凡间,却不曾想遇见了我命中的劫。此后千余年,我成了六界最大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