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守城,中军营帐。
计义与端木春笙一同立于营帐中央。
计义面色冷厉的说道:“春笙,你来给大家说吧。”
端木春笙点头道:“诸位,当今的皇上已经决定肃清计家军,计家将军府已毁,我带着计殊,在数十人的保护下,逃亡十余日才赶到这里,北凉国现在已无计家军!”
十三位骁将听后,面色各异,他们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
满脸络腮胡须的火将火樵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手提一把大刀挥舞着怒喝道:“可恶,狗皇帝不仁,趁咱们计家军出征之计,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将军,咱们杀回都城,砍了这昏君!”
“对,火樵哥说的对,踏平了北凉国都,拥立大将军为王。”肥头大耳的混将程罗拍着圆滚滚的肚子附和道。
“两个莽夫,说砍便砍吗,你们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十三骁将中唯一的女将,花将花三梅呛声道。
“将军,依属下看,要么逃,要么战!”赤将厉峰的声音响起。
“逃?哪里逃?将军,属下必当一战到底,不死不休!”霸将李伏面露狠色朗声道。
“将军,属下觉得应当想法子撤离残弱病兵及随队妇孺,派人前去探查北凉国及苏南国动向,同两国谈判,寻找最有利的契机。”一直低头翻看典籍的云将书元,此时合书抬头有条不紊的说道。
几位骁将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而十三位骁将中的剩余之人,或闭目养神,或阴阴一笑,或安坐于桌案旁等待着计义的命令。
“咳,肃静。”智将杨智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大将军,大家说的都不无道理,属下比较认可云将的说法,还请将军与夫人决断。”
杨智话音落下,众骁将齐刷刷的看向了计义与端木春笙两人。
他们二人一直未曾言语,立于场中听着大家的意见,此时的计义思索间,幽幽叹道:“唉,前有苏南死敌,后有皇室征讨,只怕我计家军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这些年,计家军锋芒太盛,功高震主,想来是这多疑的皇帝动了心思,布局良久......”
“报~”一声洪亮的奏报声自中军营帐外传来,打断了计义的讲话。
“进来。”计义话锋一转大声回道。
一名近卫军跨入营帐,单膝行礼道:“启禀将军,发现苏南敌军异动,已集结大军向南境边城杀来。”
“什么?”众人面色一惊,不由的心生疑问。
计义与十名骁将带领大军今日重挫敌军,这才刚刚归营不久,敌军便再次集结杀来,这毫无士气的军团,前来送死吗?
“众将士听令!”计义目光一凝,发令道:“隐将吴雨,即刻前去探查情况,一炷香后不管什么结果,向我复命!”
“领命。”吴雨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计义接着点将道:“赤将厉峰,混将程罗,索将勾盈,云将书元即刻集结各自军团,加固城防,时刻准备迎战,我率领隐将军团一同前往。飞将薛跖,带领百名身法迅捷的将士,前去探查后方是否有北凉国军团来袭,如有情况,立刻发信号警示,其余骁将及其附属军团,听从端木春笙调遣。”
“得令。”众骁将起身领命。
计义看向了端木春笙,两人眼神对视间未言一语,计义略微点头,随后转身带领着五位骁将,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营帐。
与此同时,苏南军团,大军后方搭建起了一座简陋的临时营帐。
此时的营帐内,副将夏凌对着面前的英武中年男子道:“将军,我军已至北凉国守城十里外,探子来报,北凉军并未出城迎战,而是派军团加强了防守力度,现在我们该如何?”
这英武中年男子便是苏南北境的统帅温江,温江听完夏凌的报告后,淡淡说道:“命令下去,停止行军,驻守在北凉守城十里外,加强戒备,随时应对北凉军冲击。”
“是,”夏凌领命后,皱眉道:“只是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我军今日惨败,将士们士气低落,疲惫不堪,为何我们偏偏要这个时候发兵,还要选择驻守十里之外,候而不攻?”
温江面色一冷道:“哼,我自有分寸,不该问的别问,去执行命令!”
夏凌眼见将军不喜,便放弃了追问,转身出了这临时营帐,发布军令去了。
温江看着夏凌出营后,默默的自怀中取出一物,此物巴掌大小,质地好似温玉,却有一团血光流转其上,光芒明晃不定。
如果从胜谷在此地的话定能认出,这东西与他的血色玉简极其神似。
一炷香后,南境守城,计义持长枪立于城楼之上,远远的观望着十里外密密麻麻的苏南敌军,眉头紧皱。
刷
一道黑影瞬间闪现在了计义面前,站定身形后,赫然正是那领命前去查探敌军军情的隐将吴雨。
“将军,苏南军驻守十里外,防而不攻,已构建了数道防线,似乎正等待着咱们前去进攻,温江那厮就在敌军最后方的临时营帐内,属下探查时,遇到一名同样擅长隐匿身法的高手,略微交手,此人很强,没看清面貌,我离开时,他未曾阻拦,好像故意放我回来一样。”吴雨将方才探查的情况详细禀报道。
“为何呢?”计义也有点看不透这温江在耍什么鬼把戏。
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钟声突然穿透了整个南境守城。
计义和其身边的吴雨听到这阵钟声后面色大变,这是大军攻城的紧急警报,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刻,决计不可敲响。
两人站在城楼上,望了望远处按兵不动的苏南军团,随即对视一眼,转身看向了南境守城的后方,紧接着几道身影匆忙冲来。
这几人正是跟随计义驻守此处的四位骁将。
混将程罗率先开口问道:“将军,苏南军驻守不前,攻城钟警响,莫非是后方来了敌人?”
计义面色严峻的说道:“你们几个先去稳住军心,加强戒备,时刻准备迎击敌人。吴雨,你去看一下春笙那边是否有异动。”
众人领命,刚要动身,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飞来。
“嘭”的一声撞地闷响,一道血淋淋的身躯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这人衣衫褴褛,左臂畸形,右小腿已经没了踪影,不过断腿处血水还在不断的滴答淌落,显然是被人刚打断不久。
在场众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面对这突发的状况,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计义眼神一凝,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俯下身来,双手扶住血色身影的肩膀,将其整个人翻转过来。
此人挣扎着抬起头颅,蓬头散发,满脸血污,颤抖着嘴唇说道:“将...军,快...带大家..走。”
看着布满鲜血而又肿胀的脸颊,计义面色一冷,咬牙问道:“薛跖,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这血淋淋的身躯正是不久前奉命在后方,探查帝国军情的薛跖。
此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他,听到将军的问话,用尽全力的睁大了肿胀的眼帘,充满血丝的瞳孔看着计义,嘴唇颤抖的嘶哑道:“将军,敖家...三十万...大军攻城,军中有...有...修仙人,大家...快...快...快走!”
“什么?!”计义一惊,转而立即对着身边众人喝到:“来人,快去叫秦邈,速来救治薛跖。”
薛跖颤颤巍巍的抬起完好的右臂,一把抓住了计义的战衣继续道:“没,没用的,我心脉已断,全靠秘法逃脱,支撑到现在,敖家军就在城北五十里,已发兵,将军快带大家走,敖军修仙人...神力,人不敌,走...走啊!”
薛跖提起一口气说完,整个人瘫软了下去,没了气息。
“薛跖!”“薛子!”“薛跖哥!”
在场的几位骁将,包括计义在内,尚未从薛跖带来的消息中多做震惊,便沉浸在了失去薛跖的悲伤氛围里。
“啊,受不了了,妈的,老子砍了这群敖家狗!”程罗怒吼一声,扛起战斧,转身就冲出去了三丈。
“站住!”计义暴喝到:“我下令了吗?程罗,给我滚回来!”
程罗脚步一顿,虎目中点点晶莹出现,八尺高,二百多斤的汉子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大哭道:“大哥,薛跖哥死的不值啊。”
吴雨、书元眼眶同样湿润,而厉峰、勾盈面色阴沉狠厉,四人站在薛跖尸身一旁。
只见计义一手搂抱着薛跖,将他轻轻的放下,一手扯下身后的黑色披风,盖在了那还残存着淡淡体温的尸身之上。
众人同计义一起对着薛跖的尸体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