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郭青大婚,郭宋二府张灯结彩。
宋郁宁神色阴沉的坐在闺房内,十天前一把锋利短匕裹携着一封无名信件,钉在了她的闺房门楣之上,信上传话说父亲被太守府暗中劫持,只要她肯嫁给郭青,就放过父亲。
起初宋郁宁丝毫不信,怎么说太守府也是一城群守所在,这等目无王法的事情,如果被朝廷得知,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直到护卫父亲出行的扈从,匆匆忙忙的赶回府内,说父亲就在街上被无名高手带走,宋郁宁才相信这封信上的内容。
六神无主的她,想要找陈醒商量如何是好,奈何陈醒也不知所踪,她派出府内全部侍从杂役,寻找父亲与陈醒,乞儿小午趁机偷偷摸进府内,找到她,才得知陈醒也被人抓走了。
经过数日的无眠思虑,一脸憔悴,心如死灰的宋郁宁派人公然宣布愿意嫁给郭青。
此时听着外边喧嚣的锣鼓与鞭炮声响,宋郁宁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华丽丽的红色面料绣有金色凤凰,凤冠霞帔,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美丽高贵。
宋郁宁屋内只有乞儿小午陪在一旁,小午已经清洗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是一名皮肤呈小麦色,容貌清秀的小姑娘。
“宋姐姐,你真愿意嫁人?”小午看着面前的新娘子,犹豫着问道。
宋郁宁一扫前几日的阴郁,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小午,你先去门外候着吧,接亲的人来了,进屋叫我。”
小午乖乖的嗯了一声,走出门外,带上房门。
宋郁宁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并无胭脂首饰,一把短匕,一封信。
她又看了一遍信的内容,白皙的手掌握拳,青筋隐现,略作犹豫,拿起短匕,放置在了小腿一侧,被鲜红色的嫁衣遮盖住。
没多久,郭青骑跨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带着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将宋郁宁接到了太守府内,路上尽是看热闹的城内百姓,众人有惊讶,有疑惑,也有羡慕和不屑。
郭太守二公子大婚,太守府内,高朋满座,众多宾客携庆礼慕名而来,尽兴而归,好不热闹,只是途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大婚的二人行拜堂之礼,众目睽睽之下的宋郁宁一言不发,无动于衷。
郭林爽朗一笑,夸赞未来的儿媳妇,有巾帼之资,不拘泥于这些俗套繁礼,参加太守府大婚的宾客,纷纷称赞附和。
就在婚宴结束之时,一身得体的喜庆华服的宋恪行,在两名太守府侍从的陪伴下,出现在了女儿面前。
宋郁宁眼眶泛红的看着面色苍白的父亲,宋恪行握住女儿的双手轻拍,示意自己无大碍,在郭青拜见老丈人的瞬间,宋恪行趁监视自己的两名太守府侍从不注意,悄悄对着女儿简短的说了一句话:“陈醒已亡,活着!小心!”
宋郁宁听后,面无表情,只是红色嫁衣下双手紧紧的握拳,指甲陷入了血肉而不自知。
夜色已深,繁华散去,万物俱静,凉爽的夜风吹起,带着阵阵阴冷,吹透了打更人的衣裳。
郭青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来到灯火通明的婚房之内,宋郁宁头盖鲜红绸缎静静的端坐于床边。
郭青一脸得意,舔舔干涸的嘴唇,放荡的大笑道:“娘子,我来了!”
说完火急火燎的小跑到宋郁宁面前,掀开那块红盖头的瞬间,宋郁宁抬腿,一脚踹在郭青小腹,随后抽出绑缚在小腿处的短匕,对着郭青的心口处刺去。
锵
短匕脱手飞出,随影出现在了二人之间,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刺。
郭青捂着绞痛的小腹,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骂骂咧咧的说道:“小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影给我制住她。”
随影听命,三两下便将宋郁宁制住,丢在床上,而他则消失在了屋内的阴影处。
郭青扑身而上,将宋郁宁压在身下,一脸淫笑道:“小娘们,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宋郁宁满脸绝望,双目含泪,她宁死也不愿遭人糟蹋,她用头狠狠地撞上了准备轻薄自己的郭青额头,趁着郭青吃痛捂头的时候,她用森白的牙齿咬住了舌头。
呼呼
屋外阴风怒号,嘭的一声巨响,门窗炸烂,宋郁宁只感觉浑身一阵冰冷,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郭青被阴风裹挟撞破屋顶,悬浮在半空中,四肢乱舞,面色青紫,整个人无法呼吸。
随影一直暗中保护郭青,却不知敌人身处何方,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描向床上衣衫不整昏迷过去的宋郁宁。
嘶拉,裂帛声音传出。
随影低头看去,刚刚那把宋郁宁行刺郭青的匕首,自心口处穿出,随影当场气绝身亡。
而空中的郭青,也已翻着白眼,没了气息,随后阴风散去,郭青的尸体自高空坠下,又不知摔断了多少跟骨头。
——
药来收回思绪,接着对计殊说道:“自那之后,太守府二公子的新婚别院,俨然成为一处阴森鬼宅,除了每日送些饭菜的下人无恙,其他人只要想进入院中,想要带走宋郁宁非死即残,包括后来太守郭林陆续请来的一些江湖术士,无一例外。”
计殊眉头皱起,问道:“那城门口张贴的缉拿告示?”
药来重重叹息一声,继续道:“直到城门口那名叫夏安的年轻道士现身,自告奋勇的找上太守府,说可以解决此事,太守郭林死马当活马医,便让他去试上一试,没想到夏安真的把宋郁宁带出了郭府,送回了宋家,太守大人大喜,重赏夏安,可不知为何,昨日突然传出了夏安前往太守府刺杀郭林的消息。”
药来拿起茶壶给自己和计殊分别倒了一杯茶水,小饮一口,说道:“不瞒公子说,刚才我去见的那位贵客,便是宋恪行,这些日子他时长来我这里,拿一些安神药方,给郁郁寡欢的女儿服用。”
计殊心中略微思索,恐怕是那陈醒用情至深,无辜冤死偶得机缘,化身鬼灵,护住了心爱的人,只是这夏安是如何降服鬼灵的,令计殊心生好奇。
计殊谢过药来师傅,客套几句,起身便告辞了。
药来站在药铺门口,看着计殊的背影,喃喃道:“真像啊,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唉,去者凡事皆当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