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酷暑,一林子的知了疯了一样地叫着,刺得人耳膜阵阵疼,好歹林子里还有不少树挡着毒辣地日头,日光被那层层叠叠地树叶筛得落在地上只有零星几个圆圆点点。
林中翩有一白马至,半月前,它还曾是膘肥体壮,如今瞧着竟是瘦了许多。
马背上的少女仰面晃着对嘴的水壶,最后一滴水也没有了,这林子太大,太闷,那老头给了她去万佛寺的地图,可是他不知道,她不会看地图啊,一人一马就那样凭着阿五的直觉走了大半月,终于从一个深山老林绕进了另一个深山老林,眼下,水也没了,她摸了摸挂袋里药王谷弟子给准备的干了,也快见底了。
马突然不走了,鼻子里重重呼着气,阿五倒在马背上“不是吧,你又不肯走了?”
任她又夹马肚又扯缰绳的,那马就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重重喘着粗气。阿五真的心中像是燃了一把熊熊烈火,偏生想发又发不出来,一把火烧尽了她的精气神,这一会烈日当头,虽有树叶遮掩着,可还是热得慌,她有气无力趴回马背,抱着马脖子,泫然欲泣。
“老天,你这也太赖皮了,求你了,快快走吧,再不走出去这林子,我就要被迫生存了,你倒好,还有草可以吃吃,我可什么都没有,虽说我是只狐狸,可我在莫须山的时候还是个威风的山大王,吃的喝的都有小的送上来,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连法力都没有了,我不想一辈子在这里当个野人活着啊……”
她越说越憋屈,老头就不能大方点送个人带她去万佛寺吗,送她张地图有什么用,看又看不懂,吃又不能吃,后面的日子可该如何是好,她要怎么才能走出这林子啊……那马不肯走,她只能下来牵着马走,又一路弯弯绕绕,她已经渴的不行,水壶里早就一滴水也不剩了,她有些心灰意冷,完了,不会是要被渴死了吧……
这个时节天气时常说翻脸就翻脸,方才还是大太阳的天,一瞬间起了风,一片天即刻阴沉下来,擂鼓似的雷声闷而重。
“完了完了,要下雨了,这可好了,要我还是只狐狸,我还能找个洞躲躲,现在这么大个人还能往哪去躲啊!”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豆大的雨点唰地一涌而下,打在那叶子上像是扇巴掌声啪啪清脆的响,那马丝毫不慌,只是雷一声,它便往旁挪一挪,一声雷,在往旁挪一挪,阿五怕它连带着她的干粮银子一块挪走了,牵了缰绳,生拉硬拽,费了大半的力气终于将它绑在一树旁,雨越下越大,她一身都被淋透了,雨水顺着发丝,贴着肌肤往衣裳里滑进去,湿发湿衣还严丝密缝的贴着身子,难受慌,前头一棵芭蕉树,雨打芭蕉,那宽大的叶子被打的一颤一颤,她抱着脑袋寻了最大的一片叶子抱膝蹲在下面,又将旁的叶子拉过来,然而便是这样,那雨还是沿着缝隙落进来,她蜷在一块,听雨声,耐不住心里酸酸地泛泡。
她想宋先生想老头了。
又是一道闷雷,随后便是炸开的响雷,她抹了脸上的水,分不清她是哭还是没哭,可眼眶时不时泛起一阵阵的温热。一阵雷雨过去,天色逐渐放亮,林子被一番洗礼,越发翠绿起来,她还躲在芭蕉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