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一鸣被他们杀害了,目的是得到那东西,可那东西是什么?是黄金吗?不对,黄金已经在自己手里了,邝一亮竖起耳朵仔细听,仔细想。
何满庭这时说:“最怕的是廖一鸣买通了二傻。对了,给你东西时,二傻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一回来就把东西给了我,他才不关心那东西,他只关心钱。给了东西就找我要钱,我把你给的那些钱都给了他,随后我就带上东西找你去了。第二天一大早,二傻就不见了。老爷,我是真后悔呀,当年我就不该收留那畜生。”
“好在廖一鸣现在我们手里,我相信,一切都会弄清楚的。”
“老爷,您真相信他回来是找琴音?”
“也许是,也许不是,所以你我必须引起重视。”
“老爷,廖一鸣没死,说明他知道我们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还敢回来呀?”
“看来,他早有防备,不然早被乱枪打死了。还有一种可能,家二傻就没下手,只偷了东西,骗我们说杀了他。”
“可是老爷,廖一鸣走之前是见过大小姐的,要是他们密谋好了,我们该怎么对付呀?大小姐是后来才走的。”
“胡说,私奔就是私奔,只能这么说。”
“大小姐会去哪呢?”
“问他,逼问他。”
“好的老爷,我知道了。”
“还有,给我严密监视。”
“我懂了老爷。我越想越觉得就是琴音妈搞的鬼,她老是跟你唱反调。”
“不说她。跟凤生大声招呼,这些日子不要贪玩,注意影响。”
“是的老爷,凤生少爷这几天好着呢,一直按你的旨意在忙呢。”
回到屋里,邝一亮将他们的谈话回忆了一遍,一字一句刻在脑子里。他决意留下来,查清真相。摸摸那羽毛,还在口袋里。现在急需弄清楚的是,他们谋害廖一鸣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廖一鸣到底是死是活,若没死,他又去了哪里?廖一鸣是自己的什么人?真的是兄弟吗?
邝一亮拿出羽毛放在手掌里,那羽毛静静躺着。
他再次想起俞春红说的金鸡传说,看来真不是传说。
邝一亮宝贝一般托起羽毛,在心里祷告,“金鸡,请给我力量吧,我要查清所有真相。”
那羽毛仿佛听懂了,在他掌心里转动了一下。
看看窗外,透进来一丝月光,真实的世界。
第二天上午,他躺在床上,希望有人送点吃的过来,但一直不见有人来。
忽然听到有人放京剧唱片,他下了床,日光已经照在窗台上,他推开窗户,听前院京韵悠扬。
看看屋内,这才发现这间房比许家那间豪华多了。
墙上挂着一个女孩的大幅照片,眉眼舒展,嘴角上扬,仿佛在对他微笑着。
应该是何琴音吧。
屋子里散发出的阵阵暗香,激活了邝一亮的想象,他的思维一下子活跃起来。
何琴音也是个漂亮女孩,但不知她跟廖一鸣到底怎么回事,他们现在在哪?
邝一亮发现自己神清气爽起来,病好了。
这时,他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
有一个人走到窗户前,探头对屋里看了一会,随后走了。
邝一亮在桌上随手拿起一本书,但就是看不进一个字,一大堆问题在脑子里盘旋着。陈克跟俞春红为什么不来?是不知道他在这吗?
来到故土的经历竟如此诡异,让他不能不冷静下来理顺思路。如今,自己被关在何满庭家里,是逃跑还是接受何满庭安排,这是一个大问题。多想立即见到陈老师,见到俞春红,可是,怎么出去找他俩呢?
他感觉饿了。
有人敲门,打开门,就见一个女佣用托盆端着东西进来了,对他笑盈盈说:“你这孩子,没吃没喝都快两天了,太太这才晓得,吩咐我给你做的,快吃吧。”
一大碗面条,上头铺着鸡蛋饼,还盖着几大块猪肉,香气扑鼻。
邝一亮狼吞虎咽,三下两下一扫而光。
女佣看着直笑出声来,说:“躺下睡吧,病了就该好好休息。”
填饱了肚子,邝一亮顿觉身体里鼓动着一股气,不使出来不畅快似的。
他知道,他被赋予了力量,是金鸡赐予他的。他宝贝一样将内衣下摆撕下一块,将那羽毛仔仔细细包裹好,放到上衣胸前口袋里。
他忽然想唱戏,打开门,亮起嗓子唱将起来:“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曾记得沙滩会一场血战,只杀得血成河尸骨堆山……”
唱着唱着,门口就聚集过来不少人。
这时,给他送饭的那个女佣人挤到他跟前,对大伙招手说:“都回去,人家还病着呢,等病好了再唱给大伙听。”
邝一亮停止了唱,众人都散了。
那女佣对他说:“这边来。”就领他走过后院来到前院,到了一间房前,又叫一丫鬟领邝一亮进了一间屋里。
屋里飘扬着荡气回肠的老旦唱腔。
唱机放在红木柜子上。
邝一亮看到一个身材微胖,白净的妇人坐在雕花大靠背椅子上,丫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妇人说,“一鸣啊,快过来,让我看看。”
邝一亮走到她跟前,女人立即拉住他的手,叹口气说:“你回来就该进我的屋子呀,他们父子对你又使坏了吧。琴音走前跟我讲,你肯定回不来了,我才不信哩,你这不回来了,可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邝一亮想,这大概就是何琴音母亲了,她的话自然将她跟何满庭区分开来,他不好问何琴音去哪了,问她和廖一鸣之间都发生什么了,只好说:“伯母放心,没人为难我,我挺好的。”
女人摆摆手,“我啥都晓得,他们不会轻饶你的。”女人抓住邝一亮的手,突然问,“听没听出来这唱的是哪出啊?”
邝一亮心里有数了,笑着说:“能不知道嘛,岳飞刺字啊,声音太大,我去调一下吧。”转身就要调音量。
邝一亮发现,何琴音的母亲视力不好。她转头看他的样子有点异常,待他悄悄走近她时,她还是朝唱机方向看着。
女孩这时走过来,对邝一亮说:“奶奶平时就喜欢听京戏,别看奶奶眼力不好,耳朵灵着呢,从不开大声,可这些天,她就要放大声音,奶奶心里是有事啊。”
邝一亮猜出来几分,何母对何满庭不满,可自己能说什么呢?
何母这时说:“我一个眼睛不好的人就剩听戏的乐趣了,外面乱,可我不想听那些乱事,开大点怎么了?我不怕。”她又伸出手来,邝一亮接过握住,何母问:“是回来接我的吧。”
邝一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他很快嗯了一声,算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