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浓重。
天际隐隐绰绰地已经可以见到疏而淡的星子。
江墨的车在那里停留了许久,直到江音给他打电话。
敛下发怔的情绪,他咽了下口水,接通电话。
“小叔,你到了吗?”声音略带恭敬,并不是平时那种玩世不恭,自由散漫的样子。
“到了,你出来了就能见到我车了,我看见你了。”
江音向外看了看确实是。
他听到电话那头悉悉索索的声音,看到江音在收拾东西,接着又有对话从听筒里传出来。
“菀菀,我小叔到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要不让我小叔先送你回家?”
车中很寂静,而车外的那些喧闹声在这问话中忽然就远了。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平时快上许多。
他是情绪不显的人,此时这样的情状,是明显不正常的。他紧盯着苏菀,目光描摹着那人的轮廓。
他是清醒的人,知道不欺骗别人,更加不欺骗着自己。
“没关系,还早,我再吃一会儿,待会儿还有些事儿。阿音先回去吧,不要让长辈等急了!”
声音娇娇软软还有些甜。江墨看到她舒展的眉目。
江音也就没有再多做纠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
“这样是不是不安全呀!“,是江墨轻轻的叹息。
苏菀似有所感,转头看向他那里,视线似乎相对,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好一会儿,他才忽然反应过来:车子的玻璃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江墨单手抚上额际,修长的指分开。
那手半掩住双眼,透过那指缝隐隐约约可见精致的眉眼,桃花眼狭长,似醉非醉,眼周咯带浅浅红晕。似嘲似讽。
“最好......不要......再见......不然......”薄唇翕合,吐字清晰,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对别人狠对自己狠,那些未说完的话,被吞没在唇齿间。
情绪一瞬间起伏,大起又大落。
他平复自己的心情,在江音来之前,那些汹涌过的情绪就全部掩藏在波涛之下了。
江音同他说苏菀的情况,告诉他苏菀是一个单亲卧病在床的小可怜。
理智告诉他不要听,嘴巴却不拒绝,耳朵要听,心也要。
江墨先在心里咀嚼了一下她的名字,低垂的睫毛掩住深邃的瞳眸,不知道是哪个“wan”呢?
晚,宛,婉,菀.....说到小可怜的时候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紧缩。
完了,你已经开始能够左右我的情绪了。
他不自控的笑,嘴角没有弧度,眼睛里却温柔。
他是逐光的飞蛾。
***
苏菀在江音离开后,不久就孤身离开了。
趁着薄薄的夜色,她又去了陆医生的小诊所。他依然躺在那张藤椅上。
诊所生意不好他也完全不在意,甚至有时还给人家倒贴药钱,倒是很随心所欲了。
按苏菀的话说,他这就是提前养老,未老先衰...
陆思有时候觉得这丫头那张嘴挺毒的,但是...概括的大体都对?
这大概是个铁憨憨,无疑了。
“思思,思思...”
陆思掏掏耳朵,“别叫了,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这个名字有辱我的形象!”
“侮辱你什么形象了?你个一米九的壮汉的形象还能被磨灭?还能被改变?”苏菀语气理所当然得很。
“那当然不能!”无比肯定的语气。
“那不就结了!还有什么问题?”那种你是不是傻的语气,直教你怀疑人生。杏眼睁得大大的,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好像没有了?”不确定的,还带疑问的语气。
陆思他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你问他是哪里呢?
他会告诉你,好像没啥毛病呀!
这个憨憨呀!
行了,这个问题就算过了。
“又咋了?”
“告诉你一声儿,我参加了一个歌唱选秀节目。”
“哦......啥?”这咋还反应慢半拍了?是不是刺激的有点过头?小手不自觉地就摸上了鼻尖。
“好的吧。”陆思的反应不在苏菀的意料之中。
“没了?”
“没了啊。”一米九的壮汉思思瞪着眼睛表示:你觉得还有啥?
苏菀来之前以为思思要给她讲讲人生大道理。
尤其最近,她都觉得他的更年期提前到来了,结果:没了?......
用一个网上的表情包来形容一下:白底儿,上面简陋敷衍的一个抽象的铅笔小人儿在摸头,上面标注:一脸茫然。如果加深一下可以继续到二脸茫然,三脸茫然,小人也加到三个。这就是苏菀情绪情绪的真实写照。
“好吧,那我走了。”说罢就走了。
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陆思:“这样就好,我也能放心去做一些事儿了......”目光一瞬间温柔似含水波,这是一个硬汉少有的温柔,但下一秒又变得凛冽刺骨,不知想到了什么......
***
江墨用晚餐,回房间洗完澡,穿着灰色的浴袍,坐在床边。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湿漉漉的头发,带着朦胧雾气的眸子。
少有的发呆。
他又想起那个笑容,想起那个小小的白团子,想起她的干净无暇......
“我的世界满是泥泞,怎么能把你牵扯进来?”是喃喃自语,是自厌自伤。
“我放过你。”他将自己放倒在床上,修长的腿挂在床边,是颓然的无力。
想一想,又觉得满心的哀怨。
滚了半圈,脸埋在被子里,围观的头发在被子上留下湿湿的水印。又滚了回来,面部朝上。
“交给命运吧!我不去寻找你的痕迹,不故意去相遇。你若是自己撞到我的怀里,那就没办法了!”
想到这里,忽然笑了。手捂住脸,到底是...不甘心啊!
他在自欺,他在放肆,他有预感他一定会再见到她的,一定!
如果遇不到...不可能,他不会接受这种结局...已经有了两次,一定会有下一次,一定。
“若是这样,我就要做些什么了,我会护你在我的羽翼之下,你不要逃,也不要怕。”
他近乎盲目的偏执。细碎的头发遮挡在眼睛之前,却挡不住他满心的喜悦...以及偏执。
他近乎疯魔的相信:那,就是他丢失的肋骨。
---话匣子---
今天和大家分享一句话:
我喝过很烈的酒,也放过不该放的手,从前不会回头,往后不会将就。
洒脱是很洒脱,伤感也是真伤感。希望我的小可爱们不用历经人间风霜就能够被爱人找到(我终是希望我们不吃苦头,就有爱人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