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雍州地处九州西北,向北与草原接壤,向西便是西域各国,常年兵锋不断,是天下最险恶,也是最贫寒的地方。所以没有什么值得提起的。”
王勉点头称是。
对方的话虽然有些刺耳,却也是大实话,身为土生土长的雍州人,王勉深知其中的苦楚。
作为九州的屏障,雍州抵挡住了来自北方草原的侵犯,也镇守住了通往西域的关口,但也因此失去了和平与昌盛的机会。
“此外,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来参加拜剑大典,一个名额值多少钱么?”
“值多少钱?”
唐宝宝故作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意思是让王勉来猜猜看。
“一百两?”
“一千两?”
“难不成!”
王勉心里咯噔一下,想要说却又没有说出口。
唐宝宝笑道:“没有错,一个名额一万两,你看那些商贾巨头,哪个身边不是三五成群,仆从佣人一大堆的。这看台上少说也有数千人,除去那些接到邀请的名门正派,剩下多半是靠花钱买来的名额。”
“这哪里是人山人海啊!这简直是金山银海啊!”王勉看着观剑台上的人群有些头晕,不由得感叹道,真是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力啊。
像他这种底层人士,花一两银子都要心疼半天,似这般挥金如土非要心疼死不可。
说话间的功夫,各方来宾均已落座。
因为祖师青玄子的缘故,新月派虽然身为剑修门派,但是依旧保留了许多道家的习惯。
负责主持祭典的长老,是一名老态龙钟的老者,他戴着仙草编织成的香叶冠,一袭白色长袍,自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意境。
只是老者的年龄实在太大了,虽然他的腰杆依旧挺拔,但是皮肤上褐色的斑点,和灰暗的眸子,都在向人传达无法阻挡的衰老。
据人说,这位负责主持祭典的老人,名字叫做元庆,已有将近两百多岁的高龄,和上代掌教玉玑子属于同一时代的人物,是一名货真价值的宗师级高手。
只是在岁月面前,即便是术法通神的宗师高手也无法阻挡衰老的步伐。
除非能够迈出那一步成为超越尘世的存在。但是迈出那一步,就像翻越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这座山阻挡了太多的人。多少盖世英雄化为累累白骨,多少绝世红颜化为红粉骷髅。
生死荣衰,自有天定。
这就是天道。
元庆先是对着祖师像祷告了一番,随后一步一拜地登上一座有百层阶梯的高坛,焚烧艾草祭祀上苍。
身后六名侍者各自端着一个托盘,盘中分别放着苍壁、黄琮、青圭、赤璋、白琥、玄璜六种玉器,作为祭祀天地的供品。
左右又有二十四名祭司,穿白色草裙,戴鬼神面具,腰挂夔牛皮鼓,一击声震五百里。
高坛下方又有百八十名力士,仰面吹犀角号,声如万兽齐鸣,天地间一片肃穆。
所有前来观礼之人,皆神色庄严,长身起立,双手合抱,表达对上苍的感激和敬重。
天生万物以养人,而人无一物以报天。
上苍是九州最原始的信仰,也是最崇高的信仰,无论是皇室宗庙,还是江湖门派,亦或是寻常人家,对天地的崇拜,永远都是最纯粹,最诚挚的。
整个祭祀长达半个时辰,之后便是隆重地歌舞表演,而新晋的弟子们只是随便走个过场。对于所有人来说,这场祭祀他们的确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王勉和唐宝宝坐在指定的区域内,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嗑着瓜子喝着茶,周围无人问津,就像两个被世界遗忘的孩子。
而反观不远处的崔九和赫连断,身边围满了前来搭讪的妙龄少女。
那些女孩听了长老们对二人的评价后,一个个化身他们的小迷妹,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他们。至于那个叫云渐雪的少女,则因为出色的容貌和火辣的身材,更是招惹来一大群的狂蜂浪蝶。
“喂,我说王兄,我可是听说了,那崔九竟然加入了名不见经传的银鲛峰,峰主谭剑通更是高兴地要把镇峰绝学传给他。
而赫连断和云渐雪也都分别加入了金石峰和紫竹峰门下,均得到了峰主和长老们的重视。不像我们俩个,整个就一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
唐宝宝自嘲道。
王勉宽解道:“唐兄,话可不能这样说,我怎么听人说,佳肴峰的长老可是把毕生所学的菜谱都交给你了。将来你开个大酒楼,还不挣得盆满钵满。岂不比学那剑法快哉!”
唐宝宝道:“你说的倒也不错,我那便宜师父,论武功不敢说有多强,要是论起厨艺,那真是十个厨神加一起也比不上他。”
两个人正聊的开心,忽然一群人走了过来,走在前头的竟然是那崔九,身后跟着赫连断和云渐雪,旁观看热闹的更是不在少数。
崔九道:“你就是王勉?”
看着那张冷冰冰的臭脸,唐宝宝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回击道:“你谁啊。说话那么嚣张?”
赫连断冷酷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崔兄又没问你,你答个什么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唐宝宝道:“嘴巴长在本大爷身上,怎么说还用你管么?你算旱地里的哪根葱,在这装大头。”
“你这个无耻之徒……”
赫连断气急败坏。
云渐雪站出来劝解:“赫连兄何必跟这种人斗气,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三位前来所为何事?”王勉不急不躁地坐在那里饮茶,并安抚住唐宝宝让他不再与那赫连断争吵。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为何不站起来与崔兄说话?”
赫连断仍旧不改他的脾气,说出的话还是那么的难听。
唐宝宝正欲发作,王勉摁住他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随后站起身来。
“这样的话你还有意见么?我与三位并无瓜葛,既非亲朋,也非故旧,又何谈待客之道?”
“我想和你比比!”
崔九开门见山直接言明来意。
“比什么?”
“自然是比剑!我想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我没有兴趣。”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王勉直接坐了回去,且不说今日的场合、时间都不适合比武。
单单是在人员数量如此之多的地方施展所学技艺。
对于一名武者来说,都是忌讳中的忌讳。
因为一旦被人吃透了底牌,那么在对阵中就会不自觉地落入下风。
“你的剑很不错,不如让给我怎么样?”
崔九突然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游龙剑,抱着欣赏的目光,喃喃说道:“拥有着如此绝世锋芒的宝剑,却被主人藏在这狭窄闭塞的匣子里,这难道不是一种可悲么?”
“把剑还给我!”
王勉眼神变得阴戾起来,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狼。这把剑代表着顾尘霜对自己的心意。
他一向将此剑视若珍宝,甚至高于自己的性命。
他绝不允许有人来玷污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