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夜风呼啸的吹着,芦苇荡中光影婆娑,如张牙舞爪的鬼怪,肆意的嘲笑着来者的无知。
自知情况有变,王勉不禁萌生退意,便想着按照原路返回。
他方一回头,差点被惊得半死,只见来时的路上,竟然直挺挺躺着一条白布口袋。
“这是陷阱么?”
回想起来,这件事里着实透露着几分诡异。
先不说那别的,向来劫掠人口的,无非是为了财色二字。
可是这群贼人为何偏偏要跑到这荒无人烟的芦苇荡?
这件事越想越令人后怕。
“哪里来的贼人在此作弄?”
王勉持剑大喝一声,为的是壮壮胆色,换来的却是一声声模糊的回响。
此时他进退两难,只好壮起胆子,蹑手蹑脚走到白布口袋前,用剑将绳索割开。
只见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从白布口袋里露了出来,接着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孔映入眼帘。
那女子被寒风一吹,悠悠的苏醒过来,两只宝石般的大眼睛露出诱人的光彩,皓月的玉腕轻轻撩开眸前的青丝,烈焰般的红唇轻合,用手抵着王勉的下颌,温声细语的说道。
“小哥哥你是来救奴家的么?”
说着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王勉只觉得一阵醉人的香风飘来,整个人便被那女子死死地压在身下。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而且还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心中未免有些荡漾。
正当他心猿意马之时,女子眼神中蓦然间闪过一丝戾色,玉指狠狠戳在他身上的麻穴上。
猝不及防的王勉如遭雷击一般,只觉得浑身肌肉酸麻,气血为之一滞,四肢像是灌了铅水一样动弹不得,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小弟弟,你就乖乖的躺在这里吧。”
女子巧笑倩兮,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两只玉手轻轻拍了拍,便听见芦苇荡中传来几声粗犷的笑声。
“胭脂姑娘不愧是醉欢楼中的花魁,一出手便手到擒来,真是了不得啊。”
“你们西山鹞子岭,在这块地界上,大小也算得上个人物,怎么今天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要老娘亲自出手。”
花魁胭脂没好气地说道。
只见芦苇荡里走出来三个体型彪悍,膀大腰圆,豹头环眼的男子,为首的那名面色铁青,两只眼睛似铜铃,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站在那里好似一尊铁塔。
当即抱拳说道。
“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兄弟不过是练过几天假把式的糙汉。要是没点自知之明,恐怕早就被喂了野狗。”
原来这三人是白影城一带有名的江洋大盗,自幼生性顽劣,祸害乡里。
少年时机缘巧合,得到名师指点,练了些拳脚,又因杀了人被官府缉拿。
于是索性落草为寇,平日里做些杀人劫货,勒索绑架的勾当。
为首的那人唤作金鹞子,其余二人是他的胞弟,分别唤作银鹞子,铁鹞子。
三人在城中便早已盯上了王勉,只是一直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于是便想出这一招‘苦肉计’,引对方上当。
而那女子则是他们找来的帮手,醉欢楼里的头牌名妓,仗着一身好皮囊,不知害了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兴趣打听,只是你们答应我的东西,千万不要食言。否则的话,老娘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这是自然,我们兄弟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您这位真神。谁不知道您老在白影城是何等的人物。”
三兄弟态度恭顺,且极尽谄媚之能事,再无往日里的半点威风。
若是让外人看去,只怕会让人贻笑大方。
但是别人不知道,可是他们兄弟却深知这个女人的手腕。
在这方地界,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她,不消半日便会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全因她背后仗着那位大人物。
“老二”
金鹞子对身后的方脸汉子喊道。
那方脸汉子立刻心领神会,将一个包袱递了过去,然后神色不善得说道:“我翻了他的行李,没有找到银子,我想多半是让这小子存进银号里了。”
“你们去他身上仔细的搜。”
“得令!”
银鹞子和铁鹞子领了个诺,从腰间拿出一捆麻绳,走上前去,把瘫倒在地上的少年,七手八脚的捆成一个大粽子,然后找到一颗歪脖子树吊在上面。
随后又把他全身搜了一个遍,只找到一些散碎银两和一只金色的葫芦。
“你们这群阴险狡猾的卑鄙小人,岂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落在你们手里,算是小爷我倒霉。想要钱的话门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年少时的一些经历,王勉生来便嫉恶如仇,此时落入贼人手中,反倒变得坦然起来,脸上毫无惧色,在半空中破口大骂起来。
“快说,你把银票都藏哪里去了?”
金鹞子拽住王勉的衣领,眼中凶光毕露,一口的钢牙咬的咯嘣直响。
“你要是不老实交代,老子活扒了你的皮。”
“尔等无耻小人,我若不死必杀之。啐”
生死攸关之时,王勉慨然无惧,颇有几分古时侠士之风,将一口带血的吐沫狠狠吐在金鹞子的脸上,背过头不再言语。
“你他娘的在找死,给我狠狠地打。”
拳脚无眼,三兄弟像发了疯的野狗似的,没命地挥动沙包大的拳头。
而少年却始终不肯言语一声。
那花魁胭脂看得厌烦了,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埋怨道。
“你们三兄弟是在逗老娘玩呢么?弄了半天绑了一个穷鬼来?”
“姑娘您别生气,我们有办法让这小子开口。”
三兄弟原本有意借这次机会,结交一下花魁胭脂背后的那位大人物。
没想到却碰上一个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眼看天大的好事就要功亏一篑,胸中顿时燃起一股无明业火。
“你以为不说话就完了么?来人给我狠狠打,往死里打,打到他说为止。”
说着兄弟三人轮番上阵,挥动他们那蒲扇大的巴掌,对着挂在树上的少年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直打得少年鼻青脸肿,头昏脑涨,两眼冒金花,身上的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
可是他仗着一口气就是不肯讨饶。
此刻少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若不是他自身实力不济,再加上有眼无珠,色迷心窍,又怎会落入这步田地?
“好了,你们就别白费功夫了。我看这小子一脸的短命相,哪里像是勋贵之家出来的子弟。就算你们把他打死,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老娘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答应的东西一分都不能少。否则的话,就等着让你们的家人收尸吧。”
花魁胭脂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又怎么肯做赔本的买卖?
她仗着身后的大人物狠狠敲诈了三兄弟一笔。
鹞子岭三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们这番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到此处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拔出一把匕首,就要结果了挂在树上的少年。
“你们不就是为了钱么?何必非要杀人呢?”
忽然一道俏皮的声音在芦苇荡中响起,接着一个懒散的白衣少年从角落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