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驻足回头,远眺着这座雄伟的京城长安,心中百感交集。
出生至今十六载,转眼不得不离开,不禁悲从中来。
秦家得祖上荫庇,开国有功得赏秦侯。然祖皇帝天性多疑,秦家虽为开国功臣,仅得秦侯之名,不得秦侯之实。
而后更是遭到祖皇帝以及多个世家的联合打压,到秦峰这一代,已是沦为平民。
如今在位的皇帝是坤国第七代皇帝赵立文,年号坤文,今年是坤文五年,世间早已忘记历史上还有这么一个秦家帮助坤国一统江山。
秦家世代习武,可惜老祖宗使得一手方天画戟震慑群雄却由于家族多次变迁而失传。
秦峰刚满三岁时,父母在云家做帮工时不知如何顶撞了主人家,导致父母双双被云家乱棍打死。官府问责,左右只是死了两个下人,也就赔了秦家区区十两银子而已。
自那以后,秦峰便与爷爷相依为命。
如今正是三九天,年关将近却遭白事。爷爷终究是老了,身体撑不住这刺骨的严寒与世长辞,留下秦峰独自一人。
爷爷年轻时是私塾先生,秦峰耳濡目染也算半个文化人。为了安葬爷爷,秦峰不仅用光了家里最后的积蓄,就连这十来见方的祖宅都卖了。
秦峰在爷爷坟前守了一晚,想到这京城何等的繁华,自己举目无亲与其是何等的格格不入。
在他看来,世间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苟延残喘活了这么多年,感觉自己好累。又想到爷爷临终前无力的反复念叨着的峰儿活下去。活?还有什么可活,天道不公,人心不古,我还有活路吗。
十六岁的少年在绝望中哭干了泪水,在痛苦中失去了生的希望,在失望中倒下不愿再爬起。可是,清晨刺骨的寒意叫醒了他,朦胧中他似乎又听见爷爷叫他活下去。
他艰难的拄着剑爬起,这把剑是他从老宅里翻出来的。老宅已经卖了,家里能带走的也就只有这一柄不知哪里来的长剑以及一本已经快翻烂的《论语》,于是此刻少年怀里一本破书,手里一把长剑,背上包裹几件衣服以及一些琐物,腰上别着爷爷生前的酒壶。
本想着一死了之,可此刻的秦峰却又萌发出生的渴望来,人就是这样,不管心里怎样的痛苦,当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不可遏制的会感到害怕,还是会产生活的本能。
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摸出怀里最后的两个烧饼,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掰下一丢丢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
京城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那里吃人根本不吐骨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于是便萌发出了浪迹天涯的想法,越想越觉得兴奋,书中那“踏破江湖我自逍遥,快意恩仇一剑天涯”的豪情壮志仿佛就在眼前。意想着手中的三尺长剑化身传说中的仙剑,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少年心气转变的快,来自现实的打压更快。刚走了两步,就又饿了,没办法,只能慢慢消耗那唯二的两个烧饼。自己一个文弱少年,没读过几年书,更没练过武,少年本是长身体学知识的时候,这几年来帮着各个富贵人家打打临时工做下人的经历,却是什么都没有学到,尚不知以后要如何过活呢,还浪迹天涯。
边这样想着边沿着官道继续走。沿路对手中的长剑心生好奇,便拔出来仔细的瞧,这剑长约三尺,剑身是青铜做的,但已经锈迹斑斑,剑身上刻着两个字,勉强能认出其中一个是天,另一个字就实在没法认了。先不说值不值钱吧,这一剑下去会不会直接断掉都另说,何况但凡值点钱,也不至于在老宅躺了那么久而不为人知。
离开京城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估摸着已经离开京城三十里开外了。秦峰实在饿得不行,已经将怀里的烧饼吃掉了一个。这烧饼又干又粗糙,得亏刚才路过小溪打了一壶水,不然怕是还没饿死先渴死了。
这一路走来,秦峰也在不断思考,烧饼还有一个,半天吃了一个,很快就要面临没有吃食的考验,上哪去弄吃的呢。今天天气不错,温度有所回暖,但是到了夜晚温度必然下降。哎,吃住都是问题,还踏破江湖我自逍遥呢,先饿死冷死自个吧。
突然,他看着官道两旁的森林陷入了沉思。果然是在京城待久了,吃住都是靠钱。没了钱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大自然才是孕育生命的基础。
这片森林没有名字,不过深入森林100里,就将来到鼎鼎大名的巫山脚下。巫山山势陡峭险峻,而且里面据说还藏有各种大危险!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踏足的地方。
不过对于秦峰来说,只是在巫山脚下的一片小小森林外围转转应当还是可以的。
这大冬天的,不知道森林里有啥吃的没,真要运气不好把自己交代在这那都是命数!
虽然这样想着,但秦峰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近林子,就在外围打打猎看有冬眠的小动物或者能吃的植物没有就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峰连掏了好几个鸟窝,偷得鸟蛋三枚和一只小麻雀,这一带清一色的都是麻雀,鸟蛋当年也很小。其中有一次刚爬上去小麻雀就叽叽喳喳的飞出来啄秦峰,秦峰挥舞着长剑居然打到了麻雀,可惜单手抓树一个不稳从树上掉下来,摔得屁股生疼。
虽然摔了一跤,但是好歹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赶紧四处拾来枯木,准备就地生火烤鸟烤蛋。
家里做饭的火折子自然是带着的,原本一掌宽的菜刀因为常年的磨损看起来像水果刀一样,倒是方便携带了。
简单的处理好麻雀就开始烤,秦峰已是饿极,刚闻到一丝肉香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也不管是不是熟透。
随着食物下肚以及燃烧着的火焰慢慢的温暖了秦峰的身心。和爷爷相依为命的日子又浮现在眼前,爷爷是那么的慈祥,好吃的留给自己,好穿的也留给自己,要不是爷爷把这唯一的棉袄给了我,爷爷也不至于冻死,这样想着又是几滴眼泪落下来,要不是自己,要不是自己。
疲惫的身体得到片刻的满足后带着愧疚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