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前往巫山的路程,这次可要快得多了,毕竟已是仙人,腾云驾雾不在话下。
青峰也是第一次飞行,在天上歪歪斜斜的乱飞,甚至差点摔下云去。不过这也让他感到无比的新奇,难怪人人都想成仙。这种天地之大任我游的感受着实令人心醉。大地山川尽在脚下,想着便越飞越高,足足离地上千里,越往上飞行速度越快,空气也越稀薄。再往上,一直到一千五百里便再也飞不上去了。
雷云毫无征兆的靠近,顿时四周云海翻滚,雷霆阵阵。站在雷云之下方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恐怖,一道道雷霆仿若云海中的巨兽,足有一丈宽的雷霆从云层中跃出,随即而来更是振聋发聩的吼叫。
青峰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雷霆震住,法力不稳,直往人间坠去。虽然雷霆没有打中他,但是那耀眼的光辉和震耳的雷声直接使得青峰短暂性失聪与失明。失重感笼罩着他带来死亡的错觉,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身上道袍已经燃烧了起来。他这才醒转,赶紧运行法力抵抗重力。
可惜已经迟了,加上法力不济,青峰将自己狠狠地摔进了一座大山里。
“轰”
整座山都震动起来,山石被砸出一块人形大坑,青峰直嵌入山石一丈有余。
山上的动物们战战兢兢不敢前去探查。
附近的村民们不少也见到了这个从天上落下的陨石,不敢造次,更是连山都不上了,毕竟乡间都有陨石落灾的说法。
这也导致青峰这段日子注定只能呆在石头里了,受伤不轻,法力恢复缓慢!亏得有仙人之躯,不然这一下怕是直接把自己搞死了。果然还是不能乱来啊,没人告诉我飞行不能飞太高的啊!
至少对于仙人来说,等待法力恢复的这点时间他还是耐得住的。一直到第五天,他才从石头里爬出来。赤裸着身体,蓬头垢面,活脱脱的野人形象,任谁也不敢说这是一位仙人!
赶紧再变出一套道袍,便往山下走去,他倒是不敢再随意飞行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山中多活水,等到青峰下山来,已经将自身打理了一遍,又恢复了那般道士模样。不过他的伤势还未痊愈,法力也还没有完全恢复。
山下有一处村庄,多少年没见过旁人的青峰心生感慨,决定去村里住一晚。
天色渐暗,村外徐徐走来一个年轻的道士。
“老人家,贫道路过此地,天色渐晚,不知可否借地居住一晚?”青峰对着村口躺在太师椅上抽着旱烟的老头拱手道。
“此事老头可做不了主,得去请示村长大人才是。小猴,你去请村长大人。”老头有些犹豫,看着青峰不像是坏人模样,便叫道正在身旁玩木剑的小孩。
在等村长的时间里,青峰便与老头交流起来。
“老人家,不知此处是何地啊,距长安城可还远?”青峰生来就是路痴,加上天上看不清地面,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道长不必多礼,叫我老李头就行了。这里是李家村,出村向东走二十里地上官道再往南走三百里,就到长安了。”老李头倒是很好说话。
“多谢老人家指点。您这得有七十多了吧,看着身子骨来硬朗着呢。”青峰无所事事便与老李头随意闲谈起来直到村长到来。
......
“村长,就是这个道士想进村歇脚。”小猴指着青峰说道。
“不知道长因何事来此啊?”村长看起来挺年轻,三十来岁。穿着普通的麻衣,站得笔直,一身的肌肉显得孔武有力,眼神深邃,一看就是干练之人。
“贫道在山中迷了路,转了三天才走出来,寻着炊烟来到贵村,还望村长行个方便。”
“既然如此,便请道长去我家住吧。近日多地听闻遭了鬼灾,村民们也怕,所以不敢贸然让外乡人进村,还请道长不要见怪。”
“有这等事?何为鬼灾?”青峰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鬼灾,心生好奇。
“我一个山野村夫,哪里知晓。只是听闻好几个村被屠了个干净,都说是鬼灾,实际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村长在前面带路,闲谈之间透露着些许担忧。村中偶有犬吠。
“村长放心,贫道不才,倒也学过一些法术,若真有鬼怪前来,贫道自当尽力斩鬼。”
村长转头看了看青峰,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道士模样,身上除了一柄剑鞘再无他物。村长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不减,“在下李伟,尚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法号青峰。”
跟着李伟在阡陌之间穿梭,不久便来到李伟家院中,正堂桌上点着蜡,小孩和他的母亲正围坐在蜡前默默地吃饭。桌上一叠炒青瓜,一叠炒菠菜,一盆白菜汤,还有一碗动了一半的米饭。
孩子见村长回来,弱弱地叫了一声爹又继续吃饭。
母亲则放下碗筷走出门来,“孩子他爹,这位是?”
“哦,这位是路过的青峰道长,来咱家借宿一晚。这是我的妻子,狗蛋,出来叫叔叔。”李伟先是对着妻子介绍青峰,接着便唤儿子出来。
“哦,来了,叔叔好。”小孩这才放下碗筷走出来。
这一家人都很普通,普普通通的农妇,普普通通的村长,普普通通的小孩。见识过凡人的处境,青峰对于普通的认识便更深了。
对着农妇拱手,“打扰了。”
“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道长吃过没,家中并无东西招待,便将就着吃些?”农妇显得有些局促,村长好歹还是读过点书的,说话带点文气。而她这般咬文嚼字说得自己也别扭起来。
“也好,贫道在山中饿了三天哩!”此话一出,便见农妇脸色都变了,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那我再去烧个小菜。”说完便到厨房去了。
“多谢村长与夫人招待。”青峰有点哭笑不得,只能再次施礼。
......
一顿饭终于结束,青峰已是仙人其实不用再吃东西,但是为了圆自己那套说辞,不吃一点怎么也说不通。这一顿饭味道自然不能算好,缺盐少油,但是却别有一番清新。自修道以来,除了吃了几天山中的野味,大部分的吃食都来自师弟,他那个银手环里不知道装着些什么,反正吃了二十年楞没吃完,味道还绝妙。
来到客房睡下,心中感慨,普通的村子,普通的村民,普通的食物,真好!
青峰当然没有睡着,法力散出,在整个村子中游走,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鬼灾出现。期间他还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谈话声,“孩子他爹,家里吃的本来就不多,你还往家里带人。而且最近闹鬼灾闹得那么凶,你不怕我和孩子还怕呢!要带你也往别家带嘛。”
“要不是看他是个道士,我也不敢让他进村。好歹我还是一村之长,我让他进村我就得负责!行了,明天一早便让他走就是了。”妇人便不再多说什么。
到底是村民心善,这便不能一走了之!
经过一番探查,没发现村子有什么异常。后山上的坟墓里也什么都没有。村子不大,村民们居住得比较集中,方圆五里便住了近百户人家,其中还有耕地,村长院子门前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
于是青峰用法力将整个村子围成一圈,画了一个相对简易的法阵。虽是仙人,但要刻画一个方圆五里的法阵还是有些困难,所需法力也不少。一直到子时也才将法阵刻下,内府法力也几乎耗尽。抹掉额头上的汗水,青峰出了一口气,这个法阵也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可以起到一定的抵御和警示的作用。若真有鬼怪前来,这个法阵能够抵挡一番,如果法阵被击破,青峰也能有所感应。
这便当做村子收留自己的报酬吧,这样想着青峰便安心下来。
子时刚过,卯时。一个村民起身解手,模糊间看到村外数道幽光若隐若现,幽光瞬间而至,被村子外围的法阵挡住。村民看到趴在金光上吐着长舌的干尸状鬼怪,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屎尿横流!
“鬼啊!”
这一声尖叫顿时惊动了村子,犬吠鸡鸣之声遍地而起,接着便是村民们起身的声音,“怎么了?”询问声中带着颤抖,显然是害怕极了,整个村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青峰在鬼灾靠近的第一时间便已经从打坐中醒转过来,一个瞬移便已经来到村口。这些鬼怪确实吓人,满身散发着绿色幽光,两颗眼珠几乎跳出眼眶,吐着长长的舌头,身体干枯如柴,有的甚至没有头皮,露出白花花的脑浆,趴在散发着金光的法阵上。一共有三十一头,分散在村子四周!
它们正啃噬着法阵,尖利的爪子在法阵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看来这便是鬼灾了,修行二十年第一次下山就遇到这样的怪事,这让青峰不禁皱起了眉。玉孤山观的书中从未记载过有这种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