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倒是有趣,你有何事找我?”赵浅一身紫色豹首官服,头戴乌纱,半尺青髯,体态魁梧。
“小人所言之事绝密,大人可否将周围的耳朵拿掉?”青峰独自面对赵浅,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汗如雨下。
“有趣,确实有趣。”赵浅笑着打了一个响指。“说吧,何事?”
青峰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不急,我想知道大人为何差人寻我。”
“当然是因为你的身份。二十年前杀害我天策府三名搜查官的通缉犯!”
“那为何通知我辰时前来?”
“你既然来了,不就已经给出你的答案了吗?今日你若是不来,天策通缉令榜首就可以撤了。而若是晚来,你便没有资格见我。”
青峰细细的琢磨着这句话,便也不再绕圈子。
“大人只说二十年前的事,便是知道我是秦峰但不是秦峰。”
“搁这绕口令呢?就凭你当然不是秦峰,确认了这件事我便多一分把握!”赵浅淡淡地说道。
“什么把握?”
“你不需要知道。我很意外你竟然主动来找我,本以为还需要花点功夫。我还有公务,有事快说。”经过一番调查,赵浅看来,秦峰不过是个区区小人物。当年之事,这个秦峰虽然是事件的主角,但却仅仅是别人的一枚棋子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
“在下此番前来是为了鬼灾之事!”青峰不疾不徐,毫不客气地往面前的椅子上一坐,将鬼灾的事情一一道来。
“这鬼灾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加派人手保护各地村子即可。只是这目的何在啊?未曾听闻过的鬼,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村子?不过这几乎可以断定对方和秦峰事件的背后必然有不小的联系!难道只是为了混淆视听?”赵浅陷入沉思。
“大人,我要提醒你一句,对方借我的名义做这些事情,背后必然有阴谋,这次的鬼灾事件同样如此,只是我不知道其中缘由罢了,难道大人这二十年来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
“没错,如果对方是虚张声势,大可放手让鬼灾肆虐。不惜冒着牺牲内奸的风险也要隐藏的秘密,被你瞧见,你是如何脱身?李家村被你放弃了?”赵浅避开青峰的问题反问道。
“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法号青峰,师从玉孤山,现在的身份是天策府五级搜查官。”青峰起身拱手行礼道。
“难怪躲得了二十年,竟然拜入玉孤山门下,如此是我小看你了。所以你和对方交手了?”赵浅有些惊讶,这才正视起青峰来,细细打量之下竟然看不出道行深浅,这就有点夸张了,赵浅再怎么说也是真仙,虽然比不上宿吾道行高深,但是据他所知,这个秦峰如今仅仅三十八岁,道行再深也不过真人境而已!要么是玉孤山仙法玄妙,要么就是秦峰天赋异禀!他顿时感觉自己错了,二十年前长安城中入道,恐怕并不是背后大鱼刻意为之!如此一来自己之前的推论恐怕要推倒大半。
“我自认不敌,请了师尊下山,对方不敢露面,以眼探之,被我师尊所收。可惜我师尊也看不透那颗眼珠是何物,说是这眼珠有遮掩天机之能!”
“遮掩天机!玉孤山不愧是正统仙门,竟然精通推演之术。”
“府尹大人似乎不会推演之术?”青峰有些纳闷。
“休要洗涮本府尹,那可是推演之术,窥视天机之术,难道你会?”赵浅有些郁闷,这家伙号称师从玉孤山,难道还真的会传说之术?
青峰想了想说道,“我也不会。我还以为修到真仙之境自然就会。”
“还是说正事吧。既然连你师尊都看不透对手,那恐怕一时之间没人能看透。”赵浅似乎认识玉孤山宿吾,给予了其如此之高的评价。
“府尹大人,连我师尊都不认识鬼灾,对方却依然极力掩盖,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对方究竟有多大的能量来推动此事。这鬼灾即使被看见也不认识,更不知其意图,又有内奸作乱防止暴露,可谓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不知府尹大人可有思路?”
“老实说,我了解的鬼灾恐怕不比你多,可还有别的情报?”
“在下下山区区数日,所知之事仅此而已。哦对了,师尊曾说这鬼灾和脏鬼相似,府尹大人不妨往这方面多查一查,恐怕时间紧迫,请抓紧。另外希望府尹大人尽量不要暴露我的身份,玉孤山有师尊名号支撑,但在下还不能轻易露面。”
“我会找值得信赖的人追查此事,希望你的情报不会让我们走入死胡同。虽不知你下山是为了何事,但我会注意保护你的身份。现在你明面上只是天策府的五级搜查官,一会记得到罪罚堂领取任务。”赵浅直勾勾的盯着青峰,“你小子确定不是对方的人?”
“府尹大人不是已经有所判断了吗?如此属下便告退了。”青峰笑道。
空气融化,青峰再次站在了那小小的窗口前。
“如何?”赵浅微微转头向后问道。
“关于他的记录甚少,除了二十年前的那起案件,便只有一些生平琐事。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在坤文五年到七年这段时间一片空白!”黑暗中先是出现一张大笑的猴脸面具,之后才勾勒出一道女子的身姿,正是昨夜的那个女子。
“这些我都知道,可有我不知道的?”
“四月廿四日申时,秦峰二十年来首次出现在李家村,当晚出现鬼灾被其抵御。李家村还残留着他当时刻画的法阵,方圆五里,气势磅礴,非等闲仙家手段!廿五日晚,请师尊宿吾,退敌。廿六日午时至麓上乡分府获得五级搜查官鱼符,同天下午申时入长安。”女子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声音清冷得仿佛是个语音播报机。
“玉孤山五百年不出,一出便是三十八岁的仙人。有点意思,不知这乱入的是黑棋还是白棋,亦或是搅局的石子?便试着查一查这脏鬼,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赵浅手里不知从何处抓来了一枚棋子,拿在手里把玩,却是一半白色一半黑色!
“我这便去查。”猴脸女子说着就要走。
“等等,阴王殿下最近可有什么动静?”赵浅反而更在意这位十四皇子。
“已有月余未出龙海宫。”
“继续盯着他。世间皆传皇族无能修道,这位殿下似乎也未能入道,不过只是假象罢了。”
......
龙海宫中,赵天暮虽贵为坤国皇子,然而在这里他也仅享有中等弟子的待遇。若非是学费交得多,恐怕他只能沦为打杂仆役。
一间十平小屋,便是楚天暮的行宫。小屋中除了一张制式木床,便是满屋的书本。这里没有书架,书本全部堆放在地上,有龙海宫的法阵,倒也不怕书本回潮。
赵天暮正蹲在书堆之中翻找,终于从书海中翻出那本已经泛黄的《黄学杂经》。跳到床上盘腿坐下,一身素灰衣袍,头发散乱,胡须满面。一副落魄书生相,哪有富贵皇子样。
赵天暮体内已有真气流动,顺着经书运行,奇经八脉已然通畅,距离入道就差一点契机。
清清便凭空出现在这屋中,华丽的衣衫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落脚之处无处不是书,引来阵阵墨香入鼻。
“少主,您就不能收拾一下。奴婢要是不小心弄坏了您的爱书,可就小命不保了。”清清抱怨道。
“女人就是麻烦!”说完一抬手,屋中藏书尽数凌空,随后一一整齐排列堆成了一面墙。
“少主,玉孤山入世了!”清清赶紧汇报情况。
“玉孤山?五百年没听过这个名号了。是宿吾?”赵天暮偏头回忆道。
“正是!叶默当时操纵脏鬼,碰上了宿吾,被对方取了一只眼睛。”清清赶紧将来龙去脉一一说明。
“哼,叶默还不傻,遇上宿吾一只眼睛算是便宜他了。只是鬼灾计划还是出现了纰漏,不知宿吾那老鬼能否看透我们的目的,你说叶默该不该罚?清清。”赵天暮玩味的看着清清。
“此事不能全怪叶默,宿吾的出现是我们未能预料,奴婢以为叶默做得已经很好。”清清适时帮叶默辩解。
赵天暮一双深邃的眼睛,盯得清清直发毛。
清清赶紧跪下,“鬼灾计划实行在即,我们需要叶默。这次也非叶默一人之过,奴婢也有失职之罪,要罚便请少主连奴婢一起罚。”
赵天暮双眼微眯,“清清,最近你好像越来越放肆了。”
“奴婢并无顶撞少主之意,只是,只是叶默他确实冤枉。”
“也罢,玉孤山入局,不该因此而罪责你等。不过清清你记住,婢女就要有婢女的样子。鬼灾计划,我要看到结果。”
“奴婢明白,虽然有宿吾搅局,奴婢仍有信心完成任务!人族,不过一盘散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