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架军用直升飞机,降落在野战连队,随后几辆军车向野战医院驶来,车队中间被保护的军用越野车内,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副眼镜,面容干净原有的棱角被年龄抹去,少了些锋芒,多了些平易,一身黑色西服下两只手不停的相互搓着,显示着主人此时不平静的心情。
“杜先生,轻松点,马上就能见到您女儿了”杜国邦身边的军人笑着道。肩上两杠三星预示着此人的身份和在部队的职位。
“哎,张参谋,不瞒您说,我就这一个女儿,她妈妈去世的早,我又一直在忙,很少陪着月月,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一个月真的是寝食难安啊,我怕我女儿出现意外,我以后如何面对她妈妈,”杜国邦叹了口气道。事实上杜国邦在失去女儿的消息后,本来打算派人寻找,但自己当时还要处理很多事情,等处理完后,那大雨连连恶劣的山林环境让自己终究是无能为力。
“贵人自有天助啊”张参谋也不禁叹了口气,热带雨林那种复杂的环境,再加上雨连连,山洪,滑坡,泥石流,后边的寒潮,野兽迁徙,能活下来真的能算得上是奇迹了。并且还不说自身要面对的饥饿,严寒,身体免疫力下降带来的流感和感染。
“听月月说她是被那个男孩所救,名字叫楚阳”杜国邦提起楚阳,眉头不禁一锁。
“是啊,那位名叫楚阳的少年,因为和您女儿一起出现,我们军方调查过,但也没有查出什么,他所反映的信息,很多无法确认,现在这种局势,导致很多资料缺失,再加上南越联邦的解散,更多的信息都没了”张参谋叹道。
由于杜月月父亲身份的特殊,国家高度重视,而杜月月又和来路不明的楚阳纠缠在一起,并且楚阳的身手也说不清,就怕是抱有目的的通过杜月月接触杜国邦。
“等见了两人再看情况吧”杜国邦也没有好的头绪,楚阳接触自己女儿不论是否有任何目的,在电话里听女儿表露的情绪,这个楚阳在女儿心中的分量不轻啊,如果楚阳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只能委屈女儿了。
两人说话间,车队进了野战医院。
随着病房外传来的声声“首长好”和整齐的敬礼声,房门被打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位西装革履搭伴的中年男人,一副成功商人的样子,另外一位是两杠三星的军人,浑身带着军人的气势,阳刚的脸上,那双深邃的双眼,又闪烁着阵阵锐利。
“爸爸”见到两人出现,杜月月高兴的扑向了杜国邦的怀里。而楚阳在两人出现时,也已经站起了身。
父女相见,自然少不了一些温情和眼泪。抱着自己的父亲,发泄出压着的情感后,杜月月撒开父亲的怀抱,到楚阳面前,拉着楚阳的手,到父亲面前高兴的介绍道:“爸爸,这是我哥,电话里给你说过的,他叫楚阳,这一路上都是他保护我呢”
“你就是月月提到的楚阳吧,一表人才,感谢你救了我女儿,和一路上对我女儿的照顾”杜国邦说着便对楚阳郑重的鞠躬,表示感谢。
楚阳侧过身子不卑不亢的道:“您客气了,杜先生,我和月月是路上刚好遇到,结伴而行,月月也算是我妹妹,照顾她是应该的”楚阳表示自己该有的客气,并没有因为杜国邦的感谢,而失态。刚才在杜月月转身抓自己的时候,楚阳看到杜国邦的皱眉和身边军人一瞬间的目光接触。
楚阳这些年的经历,让他算不上心智如妖,但也不是个懵懂懂的少年,楚阳早就有所猜测,自己来路不明无法解释的身份,和杜月月父亲特殊的身份,自己和杜月月纠缠在一起,难免会让人认为自己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自己虽然和杜月月相处了这么久,但两人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楚阳不认为自己有多大本事能让杜月月的父亲相信自己,即是相信又怎样,不可能救了人家女儿,再白得个儿子。即是杜国邦相信,接纳自己,鉴于杜国邦特殊的身份,国家也不会同意。
杜月月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女孩儿,现在对自己的依赖,不过是当一个人失去所有亲人的情况下,对救过和帮助过自己的人,最本能的依赖罢了,随着年龄增长,这些今天无法割舍的情结,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哪有什么恩情,真的可以铭记一生。
即是对方可以铭记一生,而自己也不是那样的人,去要求对方永远记住自己的恩情。再说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最好的结果莫过于,对方可以帮助自己最根本最现实的事情,然后各自安好。而杜国邦可能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这里边,杜月月终究是个孩子。楚阳心中一叹。
一切思绪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什么杜先生,不杜先生的,月月认你做哥哥,那咱就是一家人了,你喊我杜叔叔就行”见楚阳侧身躲过自己的鞠躬,杜国邦看着楚阳满意不少,笑着道。
“那小子我,就冒昧的喊您叔叔了”
“好好好”杜国邦高兴的拍了下楚阳的肩膀。而杜月月也高兴的双手抱着楚阳的胳膊。楚阳只能无奈的让杜月月抱着了。
“你看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张叔叔,月月我们能见面,全靠这位张叔叔啊”杜国邦向楚阳和杜月月介绍着张参谋。
“张叔叔好”杜月月甜甜的喊道
“别听你爸这样捧我了,我是军令在身,哈哈哈,楚阳你和月月一起喊我张叔叔就行”张参谋对杜国邦的介绍,不动声色的化解道。
几人一阵寒暄,之后楚阳主动找杜国邦说有事要谈,三人一起离开,杜月月本来也要跟着,被楚阳揽住,只能紧张的看着三人离开。
三人到了一件办公室内,楚阳直接开门见山道:“杜叔叔,我想请您帮个忙”
听到楚阳的话,杜国邦和张参谋不禁对视一眼道“你喊我一声叔叔,再加上你又一直照顾月月,不要说什么帮忙,你有任何困难,只要我和你张叔叔能解决,一定帮你解决”
楚阳郑重的鞠了一躬:“那就谢谢两位叔叔了”
两人将楚阳扶起,示意楚阳说下去。
“我从小住在南越,在国内没有身份,我想能不能给我办一个天朝身份证明,这样我也方便的去找我家人,也能上学”楚阳迟疑了下道,这是楚阳的打算,从这里离开后,可以有一个合法身份,这样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方便很多。
“啊,你不打算和月月一起离开了?”杜国邦不动神色,脸上却一副迟疑的样子。
“恩,我还要找我家人,我妈之前给我说过我外公外婆家的一些情况,这样我可以去找他们,要是找不到,有合法身份我也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去找,毕竟我才十五岁”楚阳说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憨憨的笑道。
“身份的问题,你可以问问你的张叔叔,他可以帮你忙”杜国邦道。
张参谋接过话笑着道:“这都是小事,只要我们核定后你的身份信息没有问题,”
楚阳点点头。
“你打算离开,月月那边你怎么办?”
“杜叔叔,你放心吧,月月我去劝劝她,”楚阳答应道。
“行,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们,包括你找你的家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能帮的一定帮忙”杜国邦拍了拍楚阳的肩膀。
“你身份的问题,我们会给你安排,你离开的时候,会给你介绍信,但是你身份的无法确定,你到了社会需要每周到当地警察局,进行一次报备,报备细节,到时会有人给你详谈”张参谋给楚阳的答复,代表着楚阳合法身份的拍板。让楚阳松了口气。
“好了,你先回去吧,记得把月月喊来”张参谋道。
“好的”楚阳离开办公室。
看着楚阳的身影。杜国邦笑了“这小子很聪明啊,知道给我们做交易”
“这小子有点意思,不卑不亢,沉着冷静,思路清晰,看他眉清目秀,和表现出来的气质,虽有傲气,但不是奸诈之人,可能与你女儿真的是巧合碰到,我从这小子身上看到一种身影,像野外的孤狼,对任何事物保持着戒备心,”张参谋看着楚阳的离开,评价道。一个人很多时候所表现的言谈举止和精神面貌,折射着这个人内心的世界。
看着楚阳出现在门口,本来托腮正无聊的杜月月,眼中迸发出光芒,跑到楚阳面前急切的道:“哥,他们给你聊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说说呗”
看着杜月月急切的样子,楚阳笑着道:“想啥呢,你爸喊你过去,快去吧,等你回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杜月月疑惑的看着楚阳,离开了病房。只留下楚阳站在屋内看着外边,他不知道如何去给杜月月解释。
办公室内,面对自己最亲近的爸爸,杜月月没有丝毫的隐瞒,全盘托出,包括自己被追杀,楚阳出手相救,到自己生病,楚阳救治自己,背着自己在山林间艰难穿插,到大雪封山,野兽搏斗,鳄鱼厮杀。说的过程中,每提到楚阳的难处,杜月月就止不住的泪流。
随着杜月月的描述,杜国邦和张参谋依彼此看到眼睛深处的吃惊,这是十五岁的少年吗?两人都怀疑楚阳是一个月前梁教授带回研究超级战士的远古病毒,意外诞生的超级战士呢,如果不是楚阳重伤在医院,当时血液和基因深处检测未发现任何病毒痕迹。两人真的怀疑楚阳就是目前所知的第一位超级战士。
好好的安慰好杜月月后,杜国邦和张参谋,在办公室内闭门沟通着什么,而不得知。
看着杜月月哭过的样子,并且看到自己抱着自己大哭,楚阳一阵纳闷,还以为是杜国邦给杜月月说了自己离开的事情,实际上楚阳不知道,杜月月哭的是,这一个月以来,楚阳照顾自己付出的那些心酸所引起的情感宣泄。
黄昏中,夕阳打在医院,镀上一层光辉,楚阳带着杜月月吃过饭,打算对杜月月摊牌,而杜国邦和张参谋就一直没有出办公室。
“月月,你爸没给你说什么时候离开吗”楚阳问问心神,首先开口道。
“明天哥”提到离开,想着可以和楚阳一起离开杜月月便兴奋起来。
“我给你说个事,月月”楚阳支支吾吾的
“你说,哥”
“我可能没法和你一起离开了”楚阳叹了口气,直接单刀直入道。
“啊?哥,为什么,”杜月月紧张的抓住楚阳的胳膊急切问道。
“你也知道哥哥,是有自己的家人的,哥哥要去找他们的,路上遇到了你,你也在找你爸爸,现在你爸爸找到了,哥哥也要去找哥哥的家人了”
“哥,可是,可是,我可以帮你啊,我让爸爸帮你,找你家人好不好,”杜月月抓着楚阳的胳膊,大晃起来。其实杜月月一直知道楚阳不可能和自己一起离开,楚阳说过要去找他的家人,只不过遇到自己才先帮自己找到家人,杜月月一直害怕这一刻的到来,才总是和楚阳确认要一起离开。并且之前对联系父亲并不上心。
“哥,要不你带我离开,咱俩一起找你家人好不好?哥”杜月月有些不死心,试图给楚阳新的点子,说着便哭了起来。
“傻瓜,想什么呢,哥哥没法带你离开,你和你爸爸好不容易相聚,你忍心让你爸爸为你担心和伤心吗,哥哥答应你,等哥哥找到家人,去找你好不好”楚阳安慰道。
“你就是个骗子,呜呜呜······哥,我不想你离开。”杜月月将头埋在楚阳的胸前,失声痛哭,同时粉拳打在楚阳的心上。楚阳眼中有些发酸,自己和杜月月相处这一个月,自己早已经把月月当成自己的妹妹,她听话,倔强,勇敢,没有丝毫大小姐的样子和脾气。说离开,楚阳心里不难受,那都是骗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楚阳站在窗前看着杜月月陪着她爸爸和张参谋坐上车,在车队的护送下,去往连队,从那里坐直升机离开。
没有送别,没有见面,只有一封信在楚阳的手中,那是杜月月连夜写的,女孩儿所有的心事与情感,驻足在那清秀的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