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蛟魔王如约取走了左手的护甲。
祝劫生才不会告诉他整套葬神血甲都在自己手上。
祝劫生弄明白了一件事:葬神血甲即使被拆分开也仍然可怕。葬神血甲中的魂魄并没有一个特定的封印地点,它们被杂乱无章地封印在血甲的各个部位。
虽然一整套的葬神血甲能够相辅相成,但反正祝劫生现在也不敢用它,所以拆了就拆了,祝劫生一点也不心疼。
蛟魔王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祝劫生一眼:“你应该知道这个小姑娘活不过二十岁吧?”
祝劫生点点头:“知道。不过,您说错了一点。”
祝劫生指指瑛瑛角上的金环:“这是如来的封印,可以为她强行续一年寿命。一年后她就有救了。”
“哦?”
原本半只脚已经跨过门槛的蛟魔王又退了回来。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祝劫生:“如来?他不是在神界宅了五千年吗?怎么下界走动了?”
祝劫生耸耸肩。
我怎么知道?!
“对了,”蛟魔王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祝劫生很不满,葬神血甲都给你了还想怎么样?!
不过这话他可没敢说。
蛟魔王见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恼道:“你不会打算在我这吃白食吧?”
祝劫生连忙换上一副笑脸:“怎么会呢?没有的事!大王您说,我一定办到!”
蛟魔王这才缓和了脸色:“你去荆门一趟,接一个人回来。”
祝劫生头大:“荆门在哪?接谁?”
蛟魔王解释:“放心,你不需要知道荆门在哪,我会用传送门把你弄过去的。”
“至于接谁嘛,一个故人之女。”
“首先,她是一只妖,九尾。其次,她有一块这样的玉佩。”
说着,蛟魔王取出了一块温润的白玉,玉上雕着一只狐狸。这只奶白色的小狐狸长着九条尾巴,古灵精怪的,很可爱。
祝劫生接过玉佩,忐忑不安地看了瑛瑛一眼。
蛟魔王会意:“放心,我也是有诚信的。说不动她就不动她!”
祝劫生还想问什么,但他只说出了一个字:
“她……”
“啪!”
蛟魔王打了个响指。
一扇幽黑的大门在祝劫生脚下猝然开启。
“……叫什么?”
下一刻,祝劫生已经出现在了一片密林中,耳畔还传来蛟魔王没好气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
祝劫生环视四周,所有的深山老林都大同小异,无非是些。参天的古树。
祝劫生刚在三万里武陵山中风餐露宿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在万孽海松软的大床上睡了一觉。谁知道炕头还没,捂热就又被扔到原始森森里来了。
他不由得抱怨了一句:“可恶!不能有点新意吗?!”
“好啊!”
蛟魔王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
“啪!”
又是一个响指。
祝劫生这回出现在了水底。
“咕噜咕噜!”
他还没来得及学避水咒,一下子被呛了不少水。
窥屏可耻!
祝劫生这回只敢在心里抱怨了。
忽然,他觉得一件冰凉的铁器勾住了他的衣服,正把他向水面上拉去。
正好,省得我游泳。
祝劫生索性一动不动,任由自己被勾到水面上。
“哎哎!找到了找到了!”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透出惊喜。
祝劫生被人抓着胳膊拎了起来。
“唉!不是。”
祝劫生看清了声音的主人。
这是个渔夫打扮的人,身披一件蓑衣,手执一杆四五米长的竹竿,竹竿的尽头绑着一副铁勾。
这时,周围的几只小船也靠了过来。
“老李!找到了徐家老三了?”
把祝劫生捞上来的那个渔夫应道:“不是!是另一个娃儿!”
“不好意思,请问这是哪?”
刚刚一直在船上躺尸的祝劫生忽然出声询问。
老李愣了一下,四下里寻找声音的来源。最终,他把目光锁定在祝劫生身上。
老李俯下身来,战战兢兢地把缠着纱布的手放在祝劫生鼻孔前,感受着他的呼吸。
“你个瓜娃子!没死不知道动一下?!”
老李没好气地踹了祝劫生一脚。
“荆江!”
老李把船靠了岸:“有事没?有事上我家歇一宿;没事赶紧走。”
祝劫生用灵力逼出衣服里的江水,笑道:“没事!大叔,你知道荆门在哪吗?”
老李一边撑船离岸,一边手指北方:“往那边走。”
“不过小娃娃,荆门不太平啊!闹妖怪!徐家老三就死在他们手上了!”
祝劫生这才知道,敢情他们是捞尸人!自己这是被当成尸体捞上来了!
“谢谢!”
祝劫生向小船上抛过一枚金币,随即向北去了。
………………………………………………
祝劫生越走越觉得奇怪。
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这偌大的森林竟没有一声虫鸣,一句鸟语。
除了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他自己的脚步声以外,这片森林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对劲!
祝劫生身上的神经渐渐绷紧。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棵怪树。
这棵树从树根开始一分为二,到了树冠却又合二为一。这样一来树干的中间就留下了一个一人高的空洞。
祝劫生没有停留,绕过了怪树继续前进。
片刻后,一棵一模一样的怪树出现在他眼前。
祝劫生皱了皱眉头,在树上刻下一个记号。
又片刻后,又是一模一样的怪树。
树干上的记号还在往外渗着淡绿色的汁液。
是同一棵树。
鬼打墙?
祝劫生四下里看了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围的树似乎靠得近了不少,俨然把他包围在中央。
祝劫生望向怪树的空洞,这个空洞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忽然,祝劫生把自己的手伸到树后。然而,透过空洞看到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的手并没有出现在视野中。
祝劫生微微一笑,看来此处别有乾坤啊!
祝劫生试探着把手伸入了空洞中。他的手消失了,但他能感觉到,空洞中蕴含着另一个空间。
祝劫生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他顿时眼前一亮。是真正的眼前一亮。之前在密林中大树遮住了阳光,整个林子阴暗无比,但现在祝劫生出现在了一片开阔的原野上。
原野上铺满了齐膝的野草。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呀!你是谁?”
一个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一只似狗非狗的白色小兽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小兽口吐人言,应该是一只妖怪。
这只小妖呲着牙,脸上满是警惕和好奇。
“这是哪?”祝劫生问它。
“吼!”
一声焦急无比的兽吼响彻原野。祝劫生远远地看见一只巨兽脚踏白云向他冲来。
巨兽额生独角,看起来与自己脚边的小兽有七分像。
祝劫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位肯定是这小家伙的老爹或者老妈。
“轰!”
巨兽一爪子拍在祝劫生跟前,把小兽叼起来放在自己背上。
“滚!”
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祝劫生狂吼。
祝劫生举双手投降:“我没有恶意的。”
巨兽不理他这一套,依旧吼道:“滚!”
祝劫生连忙解释:“我也想啊!可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这是实话,回头看看自己身后,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来时的入口已经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巨兽把嘴合上了。
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围着白色兽皮的中年人。
他笑眯眯地哄走叫兽:“乖,去找你娘!”
小兽舔舔他的脸颊,开开心心地跑了。
中年人转过身来,瞬间变了一张扑克脸:“跟我来。”
化形的大妖都已跨入羽蜕之境,惹不起惹不起!祝劫生只好乖乖跟在他后面。
中年人把祝劫生带到了一扇木门前。中年人拉开门,命令道:“进去!”
祝劫生赔笑:“能告诉我这是去哪的吗?”
“滚!”
中年人一脚把祝劫生踹进门里。
祝劫生跌跌撞撞地跑进门里,但最终还是一个不稳摔了出去。脸着地。
“啧啧啧!”
他听到周围满旦嘈杂的人声,正欲抬起头来一探究竟,却听清了人群的议论:
“白嫖被赶出来了吗?”
祝劫生狂汗,又是青楼?!这帮有空间能力的家伙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祝劫生连忙顺势把地上的灰尘多往脸上抹了几把,然后大摇大摆地起身,在人群复杂的目光中远去。
谁都认不出我!
祝劫生走了老远才敢把脸上的灰尘擦掉。
走了这一路,祝劫生发现这座城市有点蹊跷。
十前店铺里有七间关门,剩下的三间里青楼占一间,赌场占一间,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共分一间。
来来往往的行人要么面黄肌瘦,要么脑满肠肥。
祝劫生挑了个瘦子,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瘦子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说起话走起路都有气无力的。
“荆门。”
瘦子的声音比蚊子叫还轻,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向青楼走去了。
祝劫生回身向城中心看去,冲天的妖气已经具现出若有若无的黑色,组成了一个狰狞的鬼脸。
鬼脸俯视着荆门,黑洞洞的眼睛时不时转上一下。
原来“闹妖怪”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