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慢慢说,只要你的冤情属实,我一定为你做主。”
“多谢大人,小老儿名叫候八,别人都叫我候老八,我是个种地的,不识字,家里也穷,连家中的儿女都养不活,因此在大丫头五岁时,就把她卖给了老周家,给他儿子当丫环,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我那大丫头在他们家过得也算不错,可我万万也没想到呀,他们家居然是人面兽心,竟然把我那大丫头给害死了。”
说着,候老八就激动的指着一旁的老头,不用说,那个老头儿应该就是周家的长辈了。
“候老,你千万别激动,继续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害了你女儿的?”
“是,就在前几天,老周家突然托人来找我,说他们家的儿子看上了我的大丫头,想把她娶过门当老婆。我当时觉得老周家平时为人不错,我那大丫头在他们家这么多年,也没受什么欺负,所以就答应了,可没想到,他们成亲没几天,周家人就跟我说,我那大丫头突然死了,而且人都已经埋了。”
候老八指着旁边的老周头骂道:“如果不是你们做贼心虚,为什么不等我奔丧就把人给埋了,而且我那大丫头到现在头七都过了,为什么你才派人来通知我?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你们为什么不在她死的那天就给我报丧?”
吴浩听得微微点头,于是扭头看向那个老周头。
“这位老人家想必姓周吧?对于你这位亲家的话,你有什么辩解吗?”
老周头儿现在的脸色像苦瓜一样,听到吴浩的问话,先给候老八磕了一个头,后者根本不领情,向一旁避了避。
“大人,这件事是我家做得不对,但我们家真的没有害候丫头呀,她是我们的儿媳妇,我们怎么可能害她呢?”
“胡说,如果不是你们害死了她,为什么这么草草的就把人给埋了?”
候老八很激动,吴浩摆了摆手。
“候老,你先冷静一下,让本官问问他。”
“是大人!”
吴浩看向老周头。
“周老,我来问你,你的儿媳妇候氏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成亲那天,儿媳妇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我们老两口子正等着他们来奉茶,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本来我们还以为,小两口新婚之夜可能太累了,睡了个懒觉,我们也没介意,可眼看着都中午了,他们居然还不来,我们有点生气,就过去拍门,想把他们叫醒。”
“结果……结果门一拍就开了,根本没插上,随后我们往里面一看,我那儿媳妇赤条条的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
“我一个当老公公的,这种时候当然不能看,于是就让我那老婆子进去叫人,就在我在外面等着时,突然听到老婆子一声尖叫,然后惊慌的跑了出来,跟我说儿媳妇没气了!”
吴浩听得眉头紧锁。
“你的意思是,在你们来新房之前,你儿媳妇就死了?”
“是的大人,后来我又找来了邻居家的几个老婆子,一起去确认,结果我那儿媳妇是真的死了,我们老两口绝对没有瞎说,当时有很多人可以做证的。”
“我就当你说得是真的,那么你儿子呢?总不能媳妇死了,他一点察觉都没有,还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吧?”
老周头儿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一句整话,吴浩一见,重重一拍惊堂木。
“这里是上京府的大堂,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身体看起来并不硬郎,可别逼我对你用刑呀。”
老周头儿一听,吓得双腿直哆嗦。
“大人,我说……我那儿子失踪了。”
“失踪?什么时候失踪的?是你们发现尸体前?还是之后?”
“大人,在我们敲开门时,我那儿子就不见了。”
吴浩脸色一沉,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儿媳妇死了,儿子却不见了,这分明就是畏罪潜逃!”
“大人,我儿子与候丫头从小一块长大,感情非常好,他不可能杀她的。”
“那好,我来问你,在你们进入新房时,可看到里面有打斗的痕迹?”
老周头儿回忆了一下,随后摇头。
“那么你儿子的衣物可有留下?”
“这……他的衣物少了一些。”
“哼,没有打斗痕迹,证明你儿子并没有被人掳走。衣物被带走,证明他走时还有工夫收拾衣服,这都证明他是自己逃的,如此一来,他就有重大的杀人嫌疑。”
老周头被说得哑口无言,候老八则又哭了起来。
“大人您说得对,我那大丫头一定是被老周家的混蛋儿子所杀,然后他怕摊上人命官司才逃的,求大人给我做主呀。”
老周头一听急了。
“大人,候丫头身上并没有伤痕,肯定不是被杀死的,我那儿子也许真是怕摊上官司才逃的,但他绝对没杀人呀,更何况那是他媳妇,他也没理由杀她呀,求大人明鉴!”
两个老头子一个哭一个叫,听得吴浩头都疼了,赶紧一拍惊堂木。
“都别吵了,既然问题的关键在候氏的死因,那么就去开棺验尸好了,你们都没意见吧?”
封建时代,信奉入土为安,开棺验尸相当于打扰死者的安宁,没有人家家属的同意当然是不行的。
而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开棺验尸,候老八根本没犹豫就答应了,而老周头儿犹豫了一下,也不得不答应。
吴浩大手一挥,带领一班衙役,仵作,以及师爷一起,在老周头的带领下,朝墓地而去。
上京城内虽然算不上寸土寸金,但也不便宜,因此城内死了人,往往都会埋到城外。
城外的墓地很多,有当官的官墓,有百姓的民墓,还有一个乱葬岗,是专门埋葬那些没有家人,或者没钱买棺材之人的地方。
周家既然能雇得起佣人,自然算是有钱人家,当然不会将人埋到乱葬岗去,因此带着吴浩等人,来到了上京城西边的上京大墓地,这里埋着的都是上京城的百姓。
在这片墓地中,有一座新建的坟,坟头的土很新,前面还竖着一块一米五高的青石碑,上面写着“周家候氏之墓”,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刻着候氏的生辰年月。
“挖开!”
几个衙役拿着工具上前,开始挖坟,不一会儿就将一口枣木棺材挖了出来,但让所有人感到奇怪的是,棺材上的钉子居然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股尸臭味从棺材缝隙中传出,闻之作呕。
吴浩捂着鼻子,朝衙役一摆手,两个衙役上前,用力将棺材盖推出,露出里面发臭的尸体,结果当尸体的脸露出来时,包括吴浩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