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顾安生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叶子唤醒，询问了她一些事情。
在小女孩连贯的描述中，少年总算是对这个地方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原来，这片聚集地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成立，当时这里还是流浪者的地盘，但随着一年前病毒的爆发，这里立马被有心人占据。
而那人正是“野狗”的首领，张军！
后来张军不断笼络流民，加上他不俗的手段和一帮跟随他的小弟成立了“野狗”组织，并将年迈体衰的人和小孩都留在了这里，自己则领着一群年轻人在城市的外延组建了基地。
当然说是基地也不过就是些防御丧尸的设施，顺道他们还充当劫匪的角色，对逃难的路人进行一番剥削和吸收。
总得来说现在的野狗组织约莫有上千人，他们各个都是刀口添血的主，对能利用的绝不放过，对没有价值的则毫不留情，也倒是没有辱没“野狗”这个称呼。
听完叶子的讲解，顾安生拿着一根未曾燃尽的木柴，在地上胡乱涂鸦，“所以，你们是因为他们经常来收取食物，才不得不去市区找吃的？”
叶子点了点头，一侧的程薇燕有些心疼的抱住了她。
顾安生倒是没几分怜悯，冷淡的说道：“这样也对，把年轻力壮的留下来，总好过让老人浪费粮食。”
说着他拿起木棍指了指叶子，“并且，你们这些挣扎着求生的孩子也能不断成长，做为新鲜血液加入他们！”
程薇燕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他，似是对顾安生的话不太满意，顾安生耸了耸肩说道：“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这就是他们的想法，你总不能让我过去抽张军一巴掌，告诉他这是不对的，是违反人道主义的吧？”
少年备懒得神色让程薇燕略感无奈，但顾安生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理是这个理，可人活着总归不能像牲口一样，这群人也真是没救了啊！”
正说着屋门外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
“林老弟啊！你在吗？”
顾安生勾起嘴角，回头看着屋门方向低声说道：“总算来了。”
这时屋门缓缓打开，张老推着一个少年进入屋内。
逆光下少年的脸色显得异常白皙，像是缺少营养一般，他整个人也陷在一张破旧的轮椅上显得十分虚弱，但正因如此他温和的笑容才总让人产生一股亲切感，算是将人畜无害四个字表露的淋漓尽致。
可要是细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眯着的双眼时常逡巡在程薇燕的胸前，也不知是他只能看到这个高度，还是无意识间的举动。
张老环视着屋内惊讶的问道：“哎呀！林老弟他们呢？怎么不在啊？”
顾安生站起身解释道：“老林的话已经和冯辉还有苏一出去了，估计过两天才能回来。”
张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那不知林老弟他们干什么去了？”
顾安生有些为难的挠头说道：“这个就不太清楚了，等他们回来你自己问问吧。”
看着少年仓促的神色，张老心中也更加相信老黑昨天汇报的内容。
这时顾安生僵硬地岔开话题，“这位是？”
张老低头说道：“他啊，是我的孙子，叫张硕。”
配合着张老的话轮椅上的少年有些腼腆的朝两人笑了笑，那张苍白的脸上更是多了几丝红晕，接着张老拍了拍脑门说道：“哎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顾安生应道，“您说。”
张老有些委婉的说到，“是这样的我孙子啊从小就身体不好，只能坐坐轮椅，这不正巧你们来了吗，我就想让你们陪他多说说话，也给他多讲点外面有意思的事。”
接着老人抚摸着少年的额头，带着几分慈祥的语气补充到，“这孩子从小就有些内向，要是你们能照顾照顾他我也就放心了。”
话还未说完轮椅已经送到了程薇燕的身前，配合着老人年迈的脸庞总让人不太好意思拒绝。
一时间程薇燕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她的表情则让张硕嘴角的弧度又翘起几分。
就在程薇燕准备接过轮椅时，顾安生突然摔了一跤砸在张硕的双腿上连声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腿还没好利索，走路有些不稳当。”
张硕面上的笑容一滞，随即又温和的说道：“没事的，我也算是过来人，对你的遭遇是能体会的，这样吧过会让爷爷他们给你准备个拐杖，怎么样？”
顾安生立马抓住少年的手，连番感谢到，“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还正发愁该怎么办呢！”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疼痛，张硕努力抽回了手笑着说道：“没事的，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年头人总得互相帮助，不是吗？”
张老也应到，“是啊，是啊，这孩子的话没错，过会我就让人给你整条拐棍来。”
见话题也聊的差不多了，张老又说到，“那个，刚才的事还劳烦你们多帮帮忙了。”
不等程薇燕作声，顾安生已经一把从张老手中夺过轮椅说道：“不用客气，您都对我这么照顾了，我一定会好好陪陪张硕的！”
一旁的张老有些没反应过来，紧跟着顾安生就朝程薇燕和叶子说道：“走吧，我们带张硕出去转转。”
片刻后，屋内仅剩下老者一人，张老还是和颜悦色的看着屋门外，可他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握紧，泛黑的指甲更是被压迫的有些发白！
到了中午，顾安生又将张硕送回了他的屋子。
这会他已经有了一根十分舒适的拐杖，整个人的脚步也轻灵了几分，行走在矮房间顾安生瞧着前方大片的耕地说道：“这些也都是你们弄出来的？”
身后的叶子点了点头，程薇燕则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已经能种粮食了，这的人怎么还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叶子低声应到，“这些都是给‘野狗’的人准备的，至于居民大多都是一天只吃一顿饭，还吃不饱。”
顾安生歪着头看向正在劳作的人群说道：“安排的还挺合理，既保证了不会饿死，也让人能干点活，那个张军倒是个鬼才！”
叶子摇头道：“不是的，‘野狗’的人才不会管这么多，他们只会按点来收取粮食，要是不够就会打人，这些都是张老和张硕想出来的法子，他们每次还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别人一点。”
顾安生若有所思的点了根烟，渐渐在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没等顾安生吸一口，程薇燕已经夺过了香烟，顺道还把他口袋里剩下的一包也拿走了。
顾安生面色顿时拉垮，平静的仰视天际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哀？但没有烟的日子可是生不如死啊！”
程薇燕没搭理他的话，只是将东西收起来说道：“少抽点，对你身体不好的。”
顾安生翻了个白烟，心说：自己都快不当人了，还怕个锤子？
少女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不过顾安生的表情她还是懂得，只见程薇燕缓步走到顾安生面前，背过双手说道：“别不开心了，这样吧，老林他们还留了点罐头，中午的时候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顾安生斜眼问道：“你还会做饭？”
程薇燕举起拳头示威般的晃了晃，“你以为呢！看本姑娘今天不亮瞎你的眼！”
顾安生虚眼说到，“你怕不是想说狗眼这两个字吧？”
女孩脸色一红，跟着放下手扭捏的说道：“这样说不太好。”
顾安生点了点头，“也是，要这么比喻那我起不成狗了？不过就我这样子也得是拉布拉多那一类的！”
身后的叶子吐槽到，“没准是哈士奇呢？”
顾安生略感诧异的看向小女孩，直到将叶子看的有些不自在地躲到了程薇燕身后，他才自言自语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被我带坏了啊？怎么有种将小白兔引上不归路的错觉？”
说完少年摇着头向前走去，嘴里还不断重复到，“罪过，罪过啊！”
看着他的背影，程薇燕和叶子相视一笑。
大概这两人都没有发现自己在陪伴着顾安生的这段日子里，脸上的笑容总会多上几分。
不远处的一栋矮房后，张老正推着张硕注视着三人，先是张硕语气含怒地说到，“那小子一定得死！！”
张老点了点头，“别着急，硕儿，等老林回来了我们再下手，顺便还能从他们口里知道枪械的下落。”
张硕点了点头，这时两人的身旁有一个小男孩经过，似是跑的有点急了小男孩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张硕瞬间变出一张柔和的笑脸，向他询问道：“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小男孩赶忙起身对两人甜甜的说道：“张硕哥哥，我没事的！”说完他便小跑着离开了。
等到目送男孩远去后，张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点点寒霜缠绕在他的眉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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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屋，顾安生瘫倒在地上呻吟到，“啊！今天陪那孙子可真累！我这是在干三陪的勾当吗？”
叶子和程薇燕小心的避开他的身子，走进角落拿出食物开始准备午饭。
似是想了一会顾安生问道：“你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对张老和张硕说那番话吗？”
程薇燕一边打开牛肉罐头，一边应到，“不好奇，你做事总有你的理由，要是想告诉我们了，自然会告诉我们的。”
顾安生愣在原地，挣扎着起身说道：“这话可真没毛病啊，不知女侠来自哪处江湖？竟能如此秀外慧中？”
程薇燕丢给某人一记白眼没有搭理他，顾安生也不在意跟着朝叶子问道：“叶子，在你心里张老和张硕是好人吗？”
叶子点头又摇头，顾安生疑惑的问道：“这算是什么回答？先肯定再否定，难不成有起承转合的作用？”
叶子想了想说道：“他们给我们提供了住的地方可以说是好人，但……”
见叶子打住话茬，顾安生问道：“所以，很多事你早就发现了？”
叶子点了点头。
显然女孩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聪颖许多，顾安生则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说道：“看来是我的智慧渐渐感染了你们啊！难不成这就是主角光环？又或者是为人谦逊，长相帅气，所带来的好处？”
对某人臭不要脸的自夸行为，正准备生火的两人没做出回应，有些时候对待自恋狂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吃完饭后顾安生懒散的坐在地上，为了舒服点他还找这里的居民要了些干草，算是当做简易的靠垫，可没等他享受一会，一大一小两位已经将草堆改成了草席，顺便找了点破布做为床单。
被赶到角落的顾安生只能默默看着两人忙活，之后三人再没有出去过，除了必要的如厕需求，他们一只待在屋内。
期间顾安生将冯辉标注的地图拿了出来，还给两人做了一番规划和讲解，等到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又一次陷入漆黑之中。
这一夜，顾安生几乎没怎么睡，坚韧的意志力让他时刻保持着浅度睡眠，张罗好的草席也成了程薇燕和叶子的床榻，而他就默默靠在屋门上，直到两人熟睡后才会眯一小会。
时间点点流逝，果然凌晨三点又有几人来到了屋门外不知在干些什么，顾安生却突然发出鼾声吵得程薇燕和叶子都差点醒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小洛慌张地跑到了屋门前。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让顾安生的眼皮有了几分松动，他快速起身跟着又精气神一散，摆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挠头打着哈欠开了门。
“呃！怎么是你啊？这么早过来干什么？不睡觉的吗？”
看着顾安生睡眼惺忪的模样，小洛直接就向屋内冲了进去，随即顾安生就被撞到在地，抱着右腿大吼道：“有病啊！是没吃药还是怎么着了？”
小洛也不理回他，直奔叶子而去，被吵醒的小女孩揉着眼看向屋门外，未等她反应过来，小洛已经一把拉她起身向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小男孩还不忘给某人右腿补了一脚！几乎是将身体的重量全数压在了上面。
“啊！！！”
惨叫声中，少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而那两人已经渐渐远去。
醒过来的程薇燕茫然地问到，“怎么了？”
顾安生怒道：“瞎啊！快把我扶进去！”
程薇燕赶忙起身，将右腿流血的少年扶进了屋内，可顾安生却在进屋的过程中一边大喊一边小声说了句，“把门关上！”
程薇燕不解的看了眼某人，但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不一会惨叫声停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屋内传来。
…………
“轻点！轻点！这是腿，不是木头！！！”
…………
“疼！！疼！！！不是都让你轻点了吗！！！”
…………
远处的矮房后，正在欣赏这场闹剧的张老与张硕有些愉悦的看着小屋的方向，接着二人也没多说什么，就那样离开了。
屋内，顾安生正让程薇燕掐着自己腰间的软肉，发出一声声奇怪的叫喊，伴着他嘴里那句，“轻点，轻点！”
直让程薇燕以为自己在做某种不正经的事，脸上的血色也逐渐散开，快要落脖颈。
这时顾安生又闭上了嘴，神情专注像是在聆听着什么，就连程薇燕的手也被他按住。
大约过了一分钟，顾安生才送开了少女，任由她像被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
靠在墙角上，顾安生低头看了看已经浸透鲜血的裤腿，笑着说道：“还挺狠的，我也真没看错人。”
见少女面露疑色，顾安生又习惯性地枕着胳膊说道：“再睡一会吧，估计今早没人会来打扰我们了。”
程薇燕踌躇的看向他的右腿，少年又跟了句，“没事，就是流了点瘀血，一会就好。”
听到他的解释，程薇燕点了点头躺在了草席上，可还没等顾安生闭上眼，少女翻身起来将他的额头放在自己的双膝上说道：“你也睡会吧，昨天你肯定没怎么睡。”
顾安生有些纳闷的看着程薇燕，目光中的探究欲望被一点点勾起，少女笑着说道：“我奶奶也经常这样，所以别人有没有休息好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安生挑眉问道：“你还有这技能？”
程薇燕扬起下巴，带着点俏皮的语气说到，“你以为呢！”
顾安生撇过头躲开笼罩面颊的阴影，也没拒绝就那样闭上了眼，不一会少年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习惯性维持的冷漠表情则逐渐松垮，又恢复到儿时的模样。
坐着的程薇燕则偷偷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直到确定少年不可能听见时，她才小声喃喃到，“你一定很累了吧？”
又过了好久，程薇燕也点着头闔上双眼，屋外暖暖的日光立马挤进屋内披在两人身上，打乱了点点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