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泥泞的土地上,顾安生渐渐敛去那丝不快的神色,他这人心中向来有条明确的分界线,即便有所触动,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帮助他人。对他而言,以旁观者的角度更能清晰的认清自己的位置,也能明白对方的处境。
毕竟有些人你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伴着嘴角化开的几分笑意,顾安生喃喃道:“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这么多有什么用……”
前方的男人似是没有听见这句话,依旧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他的脚印烙在这片狼藉的土地上,仿佛直尺上的刻度般醒目。
片刻后,一间间大小不一的房屋闯入俩人的视野。
只见在更为肮脏的街道上,垃圾、粪便满地都是,几匹瘦骨嶙峋的矮马拴在一家以钢筋、木板堆砌的酒吧前,还有不少民众游荡于街道间,好似行将就木。
瞥了眼一侧匆匆闪过的人影,顾安生撩起额前的碎发问道:“这的人很怕生啊!”
男人注视着四周急忙躲闪的人流,带着份淡泊说道:“不是怕生,而是怕我。”
“哦!”
顾安生刻意停了下来,果然身旁人的步履没有那么迅捷了,看了眼前方兀自前行的男人顾安生有些疑惑地问道:“莫非您是食人族的?”
男人特意停下来,一时间四周的流民几乎小跑着消失在这片街道上。
顾安生眯眼环视一圈,摇头道:“啧啧,这杀伤力也太大了吧!我看您不如以后蒙面出行得了!”
男人转身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的人大多是亡国的流民,而造成他们无家可归的元凶正是教士与骑士团,你觉得他们看见我还能做什么?”
顾安生歪头答道:“比如给您扔一坨人造肥料?”
男人嘴角微动,带着丝难得的缓和说道:“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了,那罪岛也早就不存在了。”
一问一答之中,顾安生有点明白为何这世上仅剩下帝国与教会。
原来很多时候国已破,山河更是不复存在,而留下的孤魂只能漂泊异乡,并在数代的繁衍中忘记自身的血脉,于他们的骨髓之中更是烙印着深深的恐惧!
“呵,”顾安生调笑着说道:“难怪这世上的人不是帝国,就是教会了,合着剩下的人已经没了反抗的权利?”
男人眸光一闪,并未正面回答。
“谁知道呢?”
说完这句话,男人又迈开步子,顾安生却在一处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间,看到一对闪烁的瞳孔。
侧耳倾听后,一阵阵急促的心跳让顾安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于是他转身朝亚瑟喊到,“师傅!我这都入门了,您不再预支点工资吗?”
亚瑟皱眉看向少年,好似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
顾安生却已经小跑到他身前,极为迅捷的从上衣的口袋里抽出注射器说道:“这东西我就当是你提前支付的薪水了!”
说完他也不等亚瑟回绝,就已经消失在一侧的岔路上。
好一会后,站在原地的亚瑟才轻声说了句,“目无尊长。”
也不知他是顺着顾安生的话才有次感慨,还是心中真的有为师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