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凉了....该回宫了”
积云密布,屋檐瓦兽盯着远方,城墙远处群鸦呜鸣.....
男子转身,不由愣神。原来自己已枯坐了这么久了。抬头望了望天:“几时了,宫内可有异动?“
“禀陛下,现已酉时。宫内有太后看着呢,大抵没什么劳什子事。”姚公公低眉恭敬的回道
“姚翠萍,你说才刚入秋,这江陵便着实阴冷。那地底下可该冷成什么样了”
姚公公心里便明白了,陛下是惦念起了当年,惦念起了当年江陵事儿。不便打扰陛下感伤,便回到:“禀陛下,南边自是比北年刺骨些,至于那几位,在天上自然是过的极好。也肯定会保佑着陛下,保佑着我大唐”
李承乾看着远处的灯楼花车,回忆起当年与朋友胡闹台的往事,不禁怅然。而后便回复如故,仿佛自己从来没被影响到过。
冷漠地道:“备车,回宫”
随着马车驶向远处的皇城,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闻说那双溪春尚好啊,也拟泛轻舟。只恐这双溪舴艋舟,载不动啊、这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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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皇二十一年,秦国于平阳打破赵楚联军。
谁也没有想到,盘踞西北的秦国竟然能击败孝王和庄王的军队。
更没有想到领军将领竟下令屠杀已投降的士兵。
而秦国公的军队在渭河江边对各国的懿旨仅是让各国派遣质子,无论是皇室又或者大将子嗣。
开皇二十二年,各国的质子在使团的簇拥下来到了这个注定改变他们一生的地方———咸阳
李承乾于马车上驶向王宫的这段路程这辈子都无法忘怀,城门口。秦国太常寺的官员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官员拱手向各国的念着秦王的口谕:“这是寡人于你们诸家大人的恩怨,本应与你们这些小子无关。是这些懦弱无能的王侯将相拿你们来做挡剑盘,城门如宫的这段路便自己走进去,可莫要贪图享受坐着轿子进来。你们得记住,长平可也埋着我秦国男儿的尸首。”
城门入宫的这十里,李承乾注视着街道两旁。家家缟素,妇孺于门前站立低声呜咽。不禁念起她们是在悼念自己的子侄,亦或是自己新婚的丈夫。正当迷惘之际,人群前头突然传来熙攘声
“我的儿子啊啊啊我的儿呐!就是你们齐国人害死的,你们还我那可怜的儿子啊”一名老妇正揪着一个锦衣乌冠的少年哭喊到。
“对不起对不起......您儿子的死,我真的很....对不起.....“少年言罢便对着老妇跪下,似乎自己便是在战场上杀害老妇人儿子的罪魁祸首。周围的人听着老妇人的遭遇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纷纷痛苦起来。“我那苦命的儿呐”“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呜呜呜,陈郎你为何不听的,非要执意去边关.....”
李承乾听着周围的惨状默不作声,仍旧低头走着。领队的太常寺官员面无表情:“这便是我秦国的男儿,无畏无惧,十死依然无悔“
李承乾回头望向方才的少年,他仍旧扶着那位妇人直到她的家人将她扶走。朝着长平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郑重地将自己乌冠摘下散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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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白目送着妇人被扶走后,便朝南边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更是将师傅交给自己的乌帽摘下。对于战争,姜白根本无力改变什么。望着周边的哭泣的人,顿时心生疲倦之感。念及秦国视死如归的奋勇,不免想到,若是这天下人都能如此。不畏强权,扶助弱小。大抵便能结束这天杀的兵斗了。转念想到这不免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又不自觉的苦笑,晃神之际看到了队伍前方的李承乾,便拱手行礼。
李承乾点了下头,便算是回应了姜白的行礼。如今大家都是人家的”座上宾“又有何尊卑可言。
咸阳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咸阳宫’。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李承乾不禁愣神,喃喃道:”这咸阳宫果真如传闻一般庄重非凡“在周围的官员的带领下,各国的使团步入殿中。
正殿内,楚齐唐晋梁汉六国使团跪拜在殿下
各国使团连同质子跪拜道:”外臣拜见秦国公“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台下的人可以起身
可诸位大臣将将起身便听到秦王的训斥:“他们这帮饭桶,打仗敌不过寡人,拿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搪塞寡人?为何不将他们自己的人头送来?“
殿下众人皆不敢言语,要知道,这秦王年轻时便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此时这般言语,天知道是否是要警示众人谨言慎行。正在这是,人群中却传来了一道显得不那么合时宜的声音:“若是我楚国灭了你秦国,你自然便能看到我父皇”
“哦?”这般言语倒是引起了秦王的兴趣,“你就是那白家的闺女?叫什么来着?......哦对对对,白幼薇是吧。哈哈哈哈哈,好,果然和你那臭屁老爹不一样,半天闷不出一个屁。到是你能说会道的,和我的胃口”
李乾承看向白幼薇,一袭白衣,容貌俊美。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秀发束起,更是如同男子般俊伟挺拔。
“白将军,这可是你自家子侄,果真还是于你脾气更为相近些”秦王打趣道。
“禀王上,伯约离开楚国多年,这孩子,怕是根本不清我了”殿内正前方一男子单膝回道
“起叔叔,玄机如何认不得您,父皇与母后更是时常念叨起您。托我问候你身体安泰否?”白幼薇笑道
众人这才惊觉,殿前那人便是四名将之首、楚庄王幼弟,长平之战的秦军将领,人屠白起。而那女子便是楚庄王最为疼爱的幼女。
“叙旧的先等会,待寡人安排完正事再亲人相逢也不迟”秦王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齐国那性姜的小子,听说你入宫前曾跪过名妇人?可有这事?”
“禀王上,那妇人的独子因我齐军而战死,我跪她确实理所应当”姜白披发站立,冷峻的脸庞变得煞白,面对秦王的气势,似乎早已被压的喘不过气了。
秦王沉吟良久道:“战争本无对错,莫要贼怪自己,多做些你力所能及的事吧”
“你就是李承乾?”秦王扭头望向我,“唐国为何将你这太送来当这质子?楚国虽然说送的是个丫头,但起码还有个胞兄能够照拂一二,唯独你唐国,真真假假送了个太子来。有趣有趣,寡人且看看你们六人究竟谁是蛟龙谁是狸猫。“
面对秦王的质问,李承乾根本无从作答,因为他本身便是只“狸猫”......
虽然自己贵为唐国太子,可唐国上下都明白,他们要从龙的并不是我,而是他那幼弟,至于自己?无非就是拿来当质子的工具罢了。念此,李承乾不由苦笑。
“殿下几人便交由太常寺打理,白家的姑娘便交给白将军,今日就先这样。众卿家退了吧”
“若”众人退出殿中
此后关于质子的安顿皆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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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李承乾坐在屋檐上,望向南方,不禁喃喃道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