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贫瘠，为了一口吃的不惜以命相搏。在外城，没有法律，没有正义，没有公义，只有想办法活下去。
在这样的无法之地里，为了活下去，任何人都能做出任何事。
而维罗妮卡这样如此虚弱又才十六岁的女孩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毫无疑问，无数双贪婪的眼睛都早盯得死死的了，至于她的下场，最少也得有好几百种盘算了。
看着维罗妮卡离开，查兰尼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外城女孩的心思。
虽然维罗妮卡见惯了外城的罪恶，但是如二刀这种完全泯灭人性的存在依然无法接受，更无法接受的事情是二刀竟然是产业，竟然是内城的产业！
查兰尼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又用空间戒指里的水给自己洗漱了一番，不远不近地跟在维罗妮卡后面。
果然，不出查兰尼所料。
维罗妮卡因为饥饿与疲惫早都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摇摇欲坠，还没走出去多远，几个魔人就从街边冲了出来，拦腰抱起维罗妮卡就往小巷子里钻。
查兰尼早有准备，一直紧紧地跟在这个几个人后面。
然而这几个人显然是地头蛇，对于此地的地形极为熟悉，七拐八绕绕到了一大片破败房屋交错复杂的地方。
不过外城人显然对内城人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一个内城人敢在混乱的外城里独自行走，说明对于外城一定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查兰尼轻轻捏碎一个水晶卷轴，一阵微风拂过，他轻轻地飞了起来。
地形虽然错综复杂，但是在空中一览无余。
几个人抱着软绵绵的维罗妮卡钻进了了城区深处一栋破败的屋子里没了动静。
查兰尼笑了笑，轻轻落了下去，毫不在意地推门而入。
房间内破败无比，维罗妮卡躺在角落的茅草里双目紧闭，几个魔人则围坐在一张破桌子边讨论着什么。
几个魔人看见衣着华丽的查兰尼推门而入，一时间面面相觑，对这个衣着华丽的人的来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几位，这个女孩是我的人。”查兰尼微微笑着，一脸温和，不等几人发问，首先说道。
“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你以为这是内城？”为首的一个壮硕的毫不畏惧的魔人吼道。
查兰尼倒也没接话，抬手一个火球直接将他化为了灰烬。
“各位，意下如何？”查兰尼依然春风拂面。
几个魔人大惊失色，相视一眼，如同见了瘟神一般四散奔逃。
维罗妮卡躺在茅草里依然虚弱无比。查兰尼叹了口气：“再救你一次。”
说着，又拿出面包用奶泡软，轻轻喂着维罗妮卡服下。
几个小时后，维罗妮卡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
睁开眼，又是查兰尼的脸。
维罗妮卡惊道：“我在哪？”
如果放在平时晕倒在街上，恐怕就不会有醒来的那一刻。
“你是安全的。”查兰尼轻轻地说：“你休息好了吗？我送你回去。”
左右环顾，维罗妮卡总算看清了处境。听到查兰尼的话，维罗妮卡又是眼神一黯：“不用了大人。”
听到大人两个字，查兰尼心里感觉有些刺痛。
“你没有选择，要么就这么出去被人杀掉，要么我送你回去见你爷爷。”查兰尼淡淡地说。
维罗妮卡无言反驳，只能沉默。
查兰尼倒是心软了：“算了，你别多想了，走吧，我保护你。”
维罗妮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听我的就行了。”查兰尼笑了笑，扶起维罗妮卡就往外走。
出了破败屋子，眼前尽是错综复杂的路。查兰尼稍微看了看方向：“走这边。”
走了没多远，查兰尼却停下了脚步，对着一脸疑惑的维罗妮卡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维罗妮卡赶紧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两人轻轻贴着一个破败的房子，里面似乎有几个人在说话。
“你确定？我们没有武器，没有盔甲，你觉得我们能赢吗？”一个声音问道。
“你搞清楚，我们有多少人！对上城卫军，就算我们一百个人换一个都不成问题。”另外一个声音说道。
“第一步，攻占外城墙，清理所有的内城走狗。”另外一个声音布置道：“第二步，围攻内城，断绝内城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困死他们。”
“我们现在究竟手里有多少人？”第一个声音有些迟疑。
“两亿多，分布在不同的城区里，以魔法弹为信号同时动手。”第三个声音回答道。
“杀光城卫军，杀光那帮走狗！弄死那帮自以为是的内城大老爷！”第二个声音愤愤地说：“我真想看看城主大人看到外城大叛乱是什么表情，我等不及了。”
“沉住气，一定要注意保密！万年压迫，万年苦难，能不能解脱就在此一举了！”第三个声音告诫。
维罗妮卡惊疑地看着查兰尼，而查兰尼则皱着眉头，仔细听着里面说话。
“走。”查兰尼听得差不多了，就轻轻对维罗妮卡说道，两人轻手轻脚地远离了这栋房子，一直来到大街上。
两人肩并肩走在大街上，引得无数外城魔人惊奇地注视着两人经过。
一路上，维罗妮卡低着头，脑海里无数次重复着房间里的对话。
禁不住沉默，维罗妮卡开口了：“那个……外城……真的是被内城控制得吗？”
“是的。”查兰尼想了想，决定说实话：“没错，几乎外城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内城的掌控。”
“那为什么外城这么贫苦，那为什么外城这么罪恶，那为什么外城这么凄惨？”维罗妮卡抬起头，看着查兰尼，那语气好像是质问查兰尼，也好像是在问自己。
“因为魔人的城市就剩下我们这最后一座了，资源太匮乏，没办法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吧。”查兰尼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你们内城的人有那么多面包，有那么好看的衣服。”维罗妮卡流着泪看着查兰尼：“为什么我们外城就活该穷死活该不当人活该当你们口中的垃圾吗？”
查兰尼面对这样的质问，只能低着头，完全没有办法回答。
“你知道外城有多罪恶吗？你知道外城有多恐怖吗？你知道外城有多凄惨吗？”维罗妮卡有些悲恸：“到现在我才发现，外城人的苦难竟然是你们内城人专门制造的，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因为如果想保住城市，就必须要有精锐的军队与强力的上层。”查兰尼叹了口气：“外城的人不会魔法，没法上战场，数量又如此之多，内城没有办法拿有限的资源去浪费。”
“那有什么关系吗？你以为我们会关心城市吗？我们会关心魔人的命运吗？我们连明天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你们保护的不是城市，不是魔人，而是自私自利的你们，残忍无情的你们！”维罗妮卡甩开查兰尼，哭喊道。
“如果上层的魔法精英阶层没有了，那城市真的就没有了。”查兰尼摇了摇头。
“不，如果说牺牲着千千万万的外城人来保护所谓的精英所谓的城市，那就让这个城市灰飞烟灭吧。”维罗妮卡昂着头，挂着泪痕，不屑地说。
“怎么能这么说，毕竟魔人还是要延续下去的不是吗？”查兰尼急忙解释。
“不，延续的不是你们那神一样的生活吗？活在地板都是面包铺成的，水渠里都是蜜的世界里不是吗？魔人的延续与我们外城人有任何关系吗？”维罗妮卡笑道：“我们朝生暮死，城市、魔人、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查兰尼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也许站在双方的立场上，这场辩论永远都没有尽头。
默默送她到了房子边，又留下一大堆面包，深深看了眼维罗妮卡，查兰尼就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维罗妮卡静静地看着查兰尼离去的身影，丝毫没有理会偷窃面包的魔鼠们，昂着头，似乎在等着另外一个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