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量庞大不一定是好事。
净罪者军团数亿士兵，光逐波开拔前前后后就是几十天时间。每一波开拔都是浩浩荡荡地铺展开几十公里远。
马哈迪大峡谷之外。
骑在什米鲁身上，维罗妮卡在空中往下看。
马哈迪的地形比沙盘上更恶劣。
黑褐色的荒芜群山环绕，峭壁林立，寸草不生。在峡谷两边悬崖顶部的大平台上，联盟早已经驻扎了数不清的军队。
更糟糕事情是峡谷边的峭壁层层叠叠，主平台之下高高低低有几十个小平台。
这意味着维罗妮卡只有一层一层逐层攻占，才有可能攻上崖顶。塔兰托人善用火系魔法，居高临下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就算是对军事一窍不通的维罗妮卡，也完全看得出此中凶险！
峡谷两边的悬崖高约千米，宛如大门边的围墙一般紧紧扼守住了峡谷整段。
峡谷外小内大，开口处仅仅几公里宽，而峡谷末端，也就是顺着缓坡登上马哈迪的大平台时，峡谷的宽度超过了上百公里。
这不是个好事，但是也不一定是坏事。
对于超级大规模的军团来说，规模越大，战术执行起来的灵活度就越低，意味着如果对方重兵防守开口处，净罪者就得派出最重装的攻坚部队，然而重装部队缺乏机动，很容易被投射火力和机动力量白白消耗。
更严峻的是，即使攻破了入口，在重装部队无法及时变换队形的情况下很容易被骑兵侧袭！
维罗妮卡明白，这场战役，自己所进攻的部位不但关乎胜败，更关乎这场战役净罪者要付出多少生命的代价！
无数的军队在萨菲的指挥下，一连几十天里才有条不紊而谨慎地在峡谷外展开自己的战斗阵型，又布置好营地，设置好工事，协调好后勤，从开拔到扎营再到如今准备开始攻击，萨菲没有休息过一秒。
维罗妮卡只是偶尔帮帮忙，其他时候只是静看萨菲统领全局。
不过，维罗妮卡似乎觉得对于一个九阶的高手来说，如此之多的琐事似乎不应该由他来承担，不过，数亿军队的有效运转也让维罗妮卡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面向阳光而又聪明的男人。
这段时间联盟也没闲着，经常会派出小股部队冲阵骚扰，不过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伎俩在这种体量的战斗中完全没有意义。
最终，在无数沉闷悠远又震耳欲聋的长号声，决定联盟命运的时刻到了。
马哈迪峡谷外，万军林立，旌旗招展，体态不一，形态各异却兵强马壮的净罪者们各个都咆哮不断，仿佛不等军令，凭着他们对战争的渴望现在就要发起冲锋了一般！
而联盟一边，无数盔甲残破，甚至队形都散乱不堪的百万“乌合之众”颤颤巍巍地堵在峡谷门口。
峡谷两边的断崖顶上，无数士兵举着五花八门的旗子严阵以待。
维罗妮卡和萨菲依然骑着蜥灵兽飞在军阵之上，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战场。
“为什么看起来守卫峡谷的都是一群老弱病残？”维罗妮卡看着绵延数公里，直直堵死峡谷入口的联盟士兵们衣衫不整，盔甲散乱的样子，有些好奇。
“炮灰罢了。”萨菲嘴角一撇，环顾整个战场：“用临时征召的炮灰来消耗我们的士气和体力罢了。”
“那我们呢？”维罗妮卡继续问。
“一样，用炮灰填炮灰。”萨菲的声音里，似乎“炮灰”只是“炮灰”，而不是生命。
维罗妮卡往下探了探身子，军阵里，排在最前方的的确是一些战斗力不怎么强的种族。
萨菲似乎看穿了维罗妮卡的想法：“战争就是这样，在这里没有谁的命是命，战争如同交易，只看谁能用更少的代价换取最多的成果，至于其他的，一概不值一提。”
维罗妮卡看着萨菲冷峻的后背，从理性上来说，维罗妮卡的确无言反驳。
从列阵开始，时间拖得有点久。
双方都神经紧绷，剑拔弩张，好似杀戮一触即发，但是时间一分一秒地往过流去，从双方热血沸腾一触即发，到现在兵马疲敝，气势松垮。
这种气氛不但感染了双方全军，更是让维罗妮卡也浑身不舒服。
萨菲定定地坐在蜥灵兽上，一连几个小时都没有什么动作，双方只是在各自阵前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主动进攻。
最终，维罗妮卡还是沉不住气了。
“还要等多久？”维罗妮卡坐在蜥灵兽上，语气有些不耐烦。
“等。”萨菲只有一个字。
“等什么？”维罗妮卡心里好像有种烦躁的感觉，又想发泄，又无处施力。
“你知道吗？战争里，不但比拼士兵，比拼指挥，比拼意志，更比拼的是士气。”萨菲淡淡地说：“拼的不是谁士气高昂，而是拼的是谁的士气先崩不住。”
“谁的士气先崩溃，谁就输了？”维罗妮卡似懂非懂。
“没错。”萨菲淡淡地笑了笑：“论战争之道，咱们这方还没谁比得过我。”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地流逝，又过了几个小时。
双方从一开始精力充沛，到现在站的站坐的坐。从一开始精神集中，到现在焦躁不安。从一开始充满斗志，到现在只想吃饭，甚至大多数人穿着厚重的盔甲和装备，到现在腰酸背痛，连站都站不稳。
不过，细心地维罗妮卡还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联盟的种族更加瘦弱与矮小，体力与持久力更差，这会，不管是炮灰还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都已经是歪七扭八，队不成队，列不成列了，站的站坐的坐，更有躺的躺，来回咒骂焦躁不安。
而净罪者这边，体型更为高大强健，种族繁多却大多数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想拆了对面的莽夫，虽然长时间的等待让他们体力消耗巨大，但是战斗力依然比对方保持的更好。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净罪者这边的傻大个们等的时间越久，就越愤怒越焦躁，反而战斗力还有往上升的趋势！
最终，在等待了超过五十个小时之后……
萨菲轻轻地抽出佩剑，种种地向下挥出！
一瞬间，原本还算安静的战场一瞬间军鼓震天如同暴雷一般，净罪者这边的士兵不但没有懈怠，反而是如同压紧了五十个小时的弹簧一般骤然暴起！
一瞬间，整个净罪者如同海啸一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命令，自发地凭借着对战争的渴望而发动了冲锋！
一瞬间，人山人海，山呼海啸，锣鼓喧天，整个峡谷都为净罪者的铁蹄而颤抖！
反观对面，据守峡谷入口的联盟炮灰们第一反应不是起身迎敌，竟然是……如同千里溃堤一般肝胆俱裂，未战先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