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玛丽娜暗自斟酌着这个词汇,越说她的心里越浮动不安。
“你有什么话要说呢?玛丽娜?”艾俊往常的目光中总是温柔包裹着愁绪,而此刻他眼中的愁绪却不断地蔓延生长,绕得玛丽娜心中一阵缭乱。
“艾......艾俊......”玛丽娜挠挠低垂的头,脸上滚烫,“雷迪让我告诉你......告诉你......她失约......她可能有些事对不起你,她让我替她向你道歉。”
“没事的,”艾俊轻声一笑,“我没有生过她的气,她对我很好......”
“很好?”玛丽娜浮想联翩。
“她对谁不好呢?”艾俊的眼中一缕愁绪飘过,被玛丽娜逮个正着。
“不是......”玛丽娜突然反应过来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纵使她可以听到艾俊对自己——雷迪的真实评价,但自己却不能去安慰他,面对他思想的谬误也不能对其作出任何的解释——因为,现在的她仅仅只是玛丽娜而已啊。
“你觉得她怎么样呢?”玛丽娜连忙补充道,“我是说雷迪......”
“她是一个很好的......”艾俊凄苦的笑道,“很伟大的英雄。”
“只是这样了吗......”玛丽娜觉得自己渐渐膨胀的那股好奇心和激动感落了空。
纵使她现在处于一个巨大的矛盾中,纵使他对雷迪的每一份依恋都会引发她的一阵心痛,但她还是很渴望他能够说下去。
艾俊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自从妈妈去世后,她和爸爸是我最后的精神依靠。我是从小就失去了自由的,是她让我享受了自由的幸福,多少个孤单的夜晚与白天,静寂的时候,都只有她陪伴着我,一只孤独的猫咪,是只有那个女孩可以让他安心的......”
说到这里,艾俊突然感觉自己说过了头,对玛丽娜笑道,“别介意。”
玛丽娜听着艾俊被柔软的愁绪填充的话语,心绪混乱,因为另一个人的背影不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面对艾俊突然截止的话语,深陷思想海洋里的她有些愣神,连忙说道,“没......没事的......”
玛丽娜难以解释这一切,在她的记忆里,雷迪与艾俊不过只有几面之缘,最长的相见不过是去他家做客的时候——但是她最后在最重要的那次失约了。
当然,玛丽娜是绝对不会将眼前这个完美到毫无瑕疵的少年与满口情话漫不经心的诺尔联系起来的。她只是恍然大悟地错以为那一次的“约会”对艾俊来说太重要了,于是他才说出那样的话来。于是更加强烈的自责感让她难以支持,她笨拙地笑了笑,和艾俊做了别。
她躲在树影下,看着他远去,祈祷他不会回头,不会看到她因为强忍住悲痛而僵硬的面庞。他没有回头,背影独自远去,看起来那么孤独,那么寂寞,就像独自在光芒的缝隙中蜷缩着身子的一只黑猫......
(注:“黑猫”二字并不是玛丽娜将艾俊和诺尔联系在了一起,她只是引用了诺尔口中的“孤独的黑猫”的比喻而已。)
当夜。
那是个冷清与孤独的夜晚,天空辽阔无垠,繁星闪耀眨巴着疲惫的眼睛,月亮在楼后散出干涩的光芒,他躺在床上,瞭望远方天空的波纹里若有若无的飘荡的一只小舟。
幻觉吗?他太累了。
一张少女的面孔在他面前晃动,在迷雾中若隐若现,每当他拼尽全力伸出手去,她就又化为了泡影。
“为什么?”他无力地把手放下,目光在眼前的朦胧中变得恍惚。
“她永远把责任与生活分的那么清楚,我多么想知道生活中的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毫无疑问,在她面前我会显得卑微,显得小家子气。”
“她没有把雷迪当成一个生命,更像是......一个工具,一个没有生活的每天出现几十分钟来解决麻烦的工具,她不会允许这个工具破坏她的生活,在她的眼里,我也只是工具的合作者,不是吗,或者说是,另一个工具。她把生活与工作分的清晰,把我隔离在了那个冰冷的世界——她的无法触及感情的英雄世界。”
这一切的思想在艾俊脑海里涌流,他甚至恐怖地想道:他是永远得不到她的爱的。
呼哧一声急促的呼吸,而后是惊惶地一声嚎叫,安睡在艾俊身旁的普莱格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你怎么了,普莱格?做噩梦了吗?”
“我怎么会被噩梦吓到。”普莱格扶了扶头顶的袜子,一头闷在枕头的边缘上,转过身去。
他扯了扯被子,目光因为惊恐而颤动,“我只是......梦到自己被自己吃掉了。”
“啊?”艾俊愣神,竭力憋住自己的笑声,“你该不会梦见自己变成奶酪了吧。”
普莱格没有说话,艾俊只好再次转过身,遥望夜空中星星点点的微茫,再一度陷入了沉思。
纵使婚后每当艾俊对玛丽娜讲起这段故事时总是面带微笑,但他从来没有否认过那段时间他对爱情的动摇。
可是那时的每个夜晚,每当他尝试闭上眼睛,雷迪或严肃或欢欣的的神情总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是无法放下对她的爱的,纵使那时的他知道,这爱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