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俊坐在床头一侧的铁凳上,看着昏睡的父亲,他的心里百味交集。
两片洁白的窗幔左右拉开被蓝色长线束起,玻璃窗外殷红的旭日仿佛一团燃动的火焰,将天空烧的滚烫,一切都变成血一般的红色。
奥格斯特安宁的昏睡,白色短发被什么苦难蹂躏的不成样子,被洗净的面庞上雕刻着一道道岁月的痕迹,在红光下被渲染上悲戚的神色,看着一向威武凛然的父亲此刻如此憔悴,艾俊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奥格斯特先生会没事的。”娜塔莎的目光中流动着浓浓的愁绪,她看着奥格斯特,懊悔与忧虑相交,使她极度保持严肃的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
艾俊弯腰倚在床旁,低声说道,“谢谢。”
奥格斯特是三天后的正午醒的,当时娜塔莎不得不回府应对媒体的攻势,只留下了艾俊一个人守在奥格斯特的床旁。
那一天,当艾俊感觉到奥格斯特手部的颤动而慌忙地转过头去时,他看到了奥格斯特那麻木惊慌的神情,那绝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给日后的艾俊留下了心里阴影一般的印象。奥格斯特先是迷惘地扫视了四周的景物,然后竭力挣扎着动弹了几下,随后目光霎时间变得空洞无光,他不顾艾俊的话语转过头去,不做任何回复,随后突然回过头抓住艾俊的手,说出了那句让艾俊泪目的话语,“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风和日丽,春光正好,巴黎铁塔顶峰的站台之上,一白一黄两捋长发随风浮动。
“开始吧。”艾若骚了骚银白长发,露出张狂的笑容。
莲娜双手持笛,笛管在唇下滑动,奏出音色婉转的声音。金色光芒随笛声在空气中震荡,流丝般向笛端汇聚,聚成拳头大小的光球,随后她左手持笛将光球甩向艾若。
“幻象!”
光球在触及艾若后随即爆裂化为四散的烟幕,黑色烟幕扭曲变形,使艾若变为了三米高的黑色狼形巨兽。巨兽弓腰站立,四肢附着铁甲,右拳后伸出三只纵向排列的利剑一般的利爪,每只利爪都足有一米之长。
艾若双目中黑光流动,狼口内皆为刀锋似的利齿,身姿魁梧,肌肉健壮,远远看去颇有威风凛凛之态,然而也不缺凶神恶煞之感。
这就是火狐莲娜的能力,以另一种形式创造世间万物——当然只是假象而已。
艾若满意地挥舞手臂,随后伸出双臂拥抱天空,说道,“接下来,让这一切都成为现实吧。”
莲娜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诡笑,随后取出孔雀配饰,配饰中闪出一道绿光,凝固成型化为孔雀精灵杜祖尔。
莲娜将配饰挂在胸膛左侧,挥舞手臂,“杜祖尔,展我羽翼!奇迹融合!”
杜祖尔再度化为一道绿光被吸入配饰内,祖母绿的光芒喷射拉出长线,将莲娜缠绕,随后光芒扩散凝固,化为一件翠绿孔雀尾礼服。她抬起没有持笛的右手,最后一道将要熄灭的光芒便流淌到她的手掌内化为了孔雀尾羽状的折叠羽扇。
挥手展开羽扇,将短笛插入腰后皮带,揪下一根羽毛托在手心里轻吹,精致的绿色羽毛飘荡飞扬,融入了艾若的身体。
艾若黑色的双目内闪过一道光芒,他双拳紧攥,关节发出咯吱的脆响,“力量!多么蓬勃的力量!”
艾若单膝跪地,左手五只指尖贴地,随后缓缓抬起,闭气,压臂,一拳打在脚下的平台上。
随着一阵金属的巨响,艾若的拳头陷入了被打出的坑中,先是一阵大幅的震动,随后数重震荡接踵而来,颤抖晃动,巴黎铁塔在剧烈的颤动中四散分离,崩坏坠落。
莲娜后空翻跃出,快速下降,轻盈落在一座高层建筑上,隐匿了身影。
艾若与崩坏的铁塔一同坠落,一时间,砂砾飞舞,烟尘四起。
在逃窜的人群中,一定有这么一个人,他呆滞地看着远处原本耸入天际的高塔崩裂倒塌,在烟雾中,又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狼人状的身体从废墟中站起,黑曜石般的目光在四方闪过,目光之凌厉,全然是一个黑夜里的杀手。
艾若的利爪银光闪耀,他猛然挥臂,三道剑气一般的爪痕骤然飞出,与空气摩擦发出萧萧的声响。紧接着一道炸裂声,几十米外的一座矮楼化为了四散的砖石。
“力量!”
决对的力量足以让人摆脱一切的困扰,或是人格的束缚,或是人性的约束,或是灵魂的亏欠,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皆足以被其撕碎,踩烂,再任由你自己捡起来吞食。
不再可被人比拟,便也不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