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众人颇多猜测
“你——你们这——这是——”冯得海面如土灰。
“冯得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一趟?到——到哪里去啊?”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有——有什么事情吗?”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有——有什么话——在——在这里说不行吗?”
“有些问题,已经不适合在这里面谈了。”
冯得海眼睛里面突然充血,眼白上有很多血丝,眼眶也有些潮湿,额头上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两只手抖得很厉害:“行——行啊!你——你们等一下,阿——阿华,你来关个门,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冯得海用的是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但欧阳平能听出来,他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堂屋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爹——来了。”
冯得海右脚跨出门槛:“走吧!”
冯得海太过积极主动,他分明是想让同志们早一点离开冯家大院。
“等一下,稍安勿躁,我们还想请你的儿子跟我们走一趟。”
“我儿子——阿培?他——他不在家。”冯得海的脑袋转得很快啊!其实他知道欧阳平说的是谁。
“不是冯培,是你的大儿子——冯基。”
“我儿子阿基?他——他——他连床都下——下不来,如何跟——跟你们走啊?”
冯得海的右脚迅速退回门槛,他堵在门口,俨然一尊门神。
刘大羽朝左向东和柳文彬使了一个眼色后,将冯得海拨到一边,冲进院门。
左向东和柳文彬紧随其后。
阿华已经走出西屋,他看到刘大羽等人冲进西屋,又折回头,跟了进去。
左向东掀起门帘,三个人推门而入:冯基像一尊雕塑一样靠在床框上,唯一能表明他是一个活物的,是凸出在眼眶外面的、不停转动的眼珠子。其坐姿和正常人一模一样。他大概已经听到,或者看到了院子里面的动静。窗户半开半闭,人站在屋子里面,能看到院门口的情况。
“冯基,请下床吧!”
冯基在床上演了几十年的戏,该谢幕了。
雕塑毫无反应,眼珠仍在=转动着。
“冯基,你在床上呆了三十几年,该下床走动走动了了。”柳大羽略带调侃道。
这时候,刘大羽才看清楚了冯基的脸,在他的右太阳穴上有一个蚕豆大的棕色胎记。
“冯基,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们请你起来呢?”
阿华冲进里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阿基?他是一个废人,你们抓他作什么?”
“他是不是废人,你心里最清楚。”
左向东将盖在冯基身上的被子掀到一边。
“冯基,像——夜里面——到茅房——方便一样,下床跟我们走吧!”刘大羽字正腔圆道。
阿华退到半截厨跟前,不再说什么了,她已经从刘大羽的话中听到了什么。
雕塑的鬓角上流出一些汗珠,原本白净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的,棕色的胎突然凸起。
冯基一言不发,他坐正了身体,但还没有下床的意思。
刘大羽从口袋里面拿出手铐:“冯基,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烤着你走。”刘大羽试了试手铐。
冯基看了阿华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把——把衣服拿给我。”
阿华从大衣橱里面拿出一件灰色本装丝绸上衣和一条深蓝色长裤,冯基的身上穿着一套睡衣。
冯基转换角色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开玩笑,这两个角色,冯基演了三十几年,早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他接过阿华手上的衣服,先蹬腿,后伸胳膊,转瞬之间,就站在了刘大羽的面前,其动作的麻利程度邻人咂舌。
“走吧!”
冯基踱着方步走出西屋。阿华留在了里屋,她倒在床上,脸埋在被褥里面,身体抖动的很厉害。她的反应多少向同志们透露了一点信息:冯基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的故事极有可能和6。11凶杀案有关系。
经验告诉刘大羽:无论什么人,他的喜与悲,都是有情绪背景的。
冯得海和冯基被带离冯家坳的时候,一路上聚集了很多人,人们的表情可以用“莫名惊诧”来概括。
树林里,小河边,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木桥上聚集的人最多,人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走在前面的人是谁啊?”
“奇怪,咋这么面生呢?”
“也有点面熟。”
“你们没有瞧见他太阳穴上的胎记吗?”
“不错,是有一个胎记,难道是‘冯二跛子’阿基吗?”
“他在床上躺了三十几年,怎么会——这绝对不可能。”
“我倒有点糊涂了。”
“我看是他。”
“就是他,没错。”
“他在床上躺了三十几年,怎么会——”
“谁知道呢?”
“真没想到,冯家的幺蛾子不少啊!”
“‘冯二跛子’原来并不跛啊!”
“我们都见过冯家老大,他确实瘫痪在床,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是啊!这么多年,你们有谁见过冯老大走出冯家坳的呢?”
“照这么说,冯老大的病是装出来的?”
“这还用说,你们瞧,他像是一个有病的人吗。”
“他为什么要装病呢?”
“一装就是三十几年。”
“三十几年,这得要多大的忍耐啊!”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这种病也能装吗?再说,如果装一时半会,倒不是难事,装三十几年,说出来谁信呢?”
“在孝感镇,没有人看出其中的古怪,我们这些人都是肉眼凡胎啊——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奇怪,警察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几个警察是为东陵的案子来的,难不成冯家父子和东陵的案子有瓜葛。”
“谁知道呢?过去,我总觉得冯家不是一个清爽人家。”所谓“不清爽”很可能是指挖坟掘墓的事情。
赵学才坐在篱笆里面继续编他的竹篮子,小镇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只有他知道答案。他这份从容镇静实属难得,孝感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赵学才竟然能安坐院中。
知道冯家秘密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边师傅,边师傅今天没有出摊,他挤在人群里,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也有三十几年没有见过冯基了,虽然他经常到冯家去下棋。
“泥头,你走南闯北,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你又和冯家走得最近,你总该知道一点事情吧!”一个老者走到边师傅跟前。
“我不知道。等着瞧吧!很快就能知道了。”边师傅的口风还是很紧的,“真所谓‘无风不起浪,叶落知秋意。”边师傅意味深长道。
欧阳平打电话给孝陵卫派出所的汪达明,请他带几个人多来接应,将冯得海父子押送到市公安局刑侦队。欧阳平想抽出两个人来完成另外一项任务:到冯培的房间看看,冯培的屋子里面肯定有名堂,如果能找到一些物证,下面的审讯工作会比较顺利一些;当然,欧阳平更担心冯家人会隐匿证据。
人群一直跟到寺庙的西边的三岔路口才止步。
欧阳平远远地看见,从孝陵卫方向走来五个人,走在前面的就是汪达明——五个人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