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命令一下,自然是最高优先级被执行,所以当梁然还是慢悠悠的在路上的时候,旨意已经到了愚阳。
很快,右武卫正在执行任务的将军接到命令,亲自带人到了愚阳府衙,找到了正在绞尽脑汁的蓝季同。而这个时候,他正在构思第二封奏折,第一封已经送出去了,估摸着快要抵京了,但是他却没想到,处置的结果已经到了。
“愚阳知府接旨!”
听着传来的动静,蓝季同心中惴惴不安,他不清楚,这封旨意是好是坏,但只能接受。
“臣,愚阳知府接旨!”
“陛下口谕,即日押送蓝季同入京,交由秦王处置!”
蓝季同再次坐在了地上,相同的是,地湿了!
且不说蓝季同的遭遇。最终没能得到皇帝帮助的清宁郡主回到王府,自然是舌灿莲花,将大周的人情风貌描述的天花乱坠,奈何早已有所准备的秦王夫妇只是静静的看着清宁的表演,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清宁眼看无用,下意识的想要用袖子擦眼睛,却听到秦王幽幽的开口说道:“袖子洗干净了,哭不出来的!”
清宁猛然睁大眼睛,啥意思,老爹这是都知道了?
秦王妃看着自家的宝贝闺女露出的表情实在是好笑,也是忍不住道:“行了,你也别装了,就你们那姐俩的小动作谁不知道,都是配合你们呢!”
清宁见母亲大人都这么说,那也只好认了,不过还可以祸水东引不是?
“娘,您是不知道,您差点就见不到您这个可爱的宝贝女儿了,这次出去可危险了!”
秦王再次幽幽的开口:“陛下已经派人去愚阳捉拿蓝季同了,不日就会押解进京!”
清宁真的蒙了,咋回事,这,这么快的吗?
“爹,您是不知道,您差点,呸,您的宝贝闺女被人欺负了呢!可是他来头有点大,要不然我就揍他了!”
这次是秦王妃幽幽的开了口:“梁然是梁晖学士的独子,这次奉旨查办韦家走私通敌案,多少也是立了功的,而且这两天应该就到京城了,你要是不服气,大可以等他交了差,不是钦差的时候揍他一顿。”
清宁真快哭了,今天这是咋回事,怎么事事不顺呢?
两日后。
梁然看着眼前巍峨的城墙,络绎不绝的行人,感慨着,回来了!
“十九啊,那什么,跟我一起,把这些东西都运到我的小院去。右武卫的兄弟们,好好吃顿饭,晚上出去玩一玩,花销算兄弟的。”
现在手里有钱有房还有十大车的东西,梁然也大方得很。
而随同而来的右武卫将士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又有梁然的保证,都打定主意要好好玩一玩。
本来对着一队人马有了警惕的城卫见到梁然轻飘飘甩出来的圣旨,只是看一看就躬身还了回去。
乖乖,这位可惹不起,要知道这段时间不少人被押送进京,钱财更是数都数不过来,据说这都是眼前这位爷主持的,这要是给自己穿个小鞋,分分钟被搞死的节奏。
一路来到小院,将东西放进屋子,卫士们就告辞离开了。梁然打量一番也颇觉满意,毕竟是皇帝赏赐给自己的宝贝女儿的,虽然面积不大,但绝对的豪华装修。而永乐也没记得将里面的陈设撤了。就凭里面的家具之类的,绝对不仅仅是八千两银子。
看着小院,十九摇摇头,他就知道,按照小公主的脾气,这些东西肯定想不到撤掉的,倒是便宜了梁然。
“对了,十九啊,现在回京了,你们啥打算?面圣复命啊,还是有什么安排?”
十九无语的看着梁然,还复命,复你妹的命哦,你惹出这么大的风波心里就没点数?我们走了,你立马就是个死!
“你明日需要上朝面见陛下,向陛下说明此行的经过和原委,要记得,不要迟到,明早我们陪你一起。”
梁然一听,顿时觉得不妙,这不是因为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将会面对多少唾沫,而是,自己挪用和私拿的钱财与物资可不少,有点心虚。
“这个,要不,你们替我跟陛下说一声。你看,我这无官无职的,布衣之身上殿面圣这多不合适!”梁然是真不想去,起码现在不想去。
“不去也可以,你自己死还是全家死就看你的造化了!”十九揶揄了一句,但这句话可是吓到了梁然。
“啥玩意?这,不是,哥还年轻啊,不想英年早逝。没错,我身为钦差,现在差事办完了,一定要给陛下复命的,还得把虎符啥的交还给陛下,交给你们我可不放心。就这样,你们帮我准备一下面圣应该穿啥衣服,别失了礼数。”梁然改口飞快。
“也好,今天兄弟们也都住在这里,等你面圣之后听陛下的安排。”十九点点头,这才对嘛,这段时间的接触差点让十九以为梁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否则怎么可能疯狂作死?
随着梁然的返京,本以压抑下来的暗流,重新涌动起来。梁然没有什么遮遮掩掩,所以这一路都是在多方势力的眼皮底下。若没有右武卫保护,面对着十九等人他们怕是都有敢出手的。现在的京城恨死梁然的不在少数。
明天的朝会怕是又要有一番波澜。
与此同时,清宁郡主也得到了梁然抵京的消息。郡主殿下磨着牙,狠狠的道:“哼,明日你可就不是钦差了,本宫一定要你好看。”
一夜无话,天色尚未亮,梁然就被十九喊了起来,要准备上朝了。
梁然换上十九准备的衣服,也没觉得奢侈到哪里去,只是觉得面料还不错。大冷的天,梁然决定还是坐马车的好,不然冻感冒了可不好。
一行人缓缓向着宫城前进。
到了城门口,发现已经有一些官员到了,正在跺脚哈手,好不凄凉。
这些官员也都是老油条了,见过骑马上朝的,见过坐轿子的,这坐马车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也是啧啧称奇。
梁然可不管他们,在马车里盖着温暖的被子难道不舒服吗?
“十九啊,我这上朝,站在哪啊!见了陛下该说什么啊?”这才是梁然犯愁的,总不能一上去就跪下来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吧,这桥段都不知道是哪个朝代开始流行起来的。
十九也是犯愁,碰上这么个活宝真的惨。
“你不用上朝,你只需要等待陛下召见就可以了。见了陛下躬身施礼,说草民参见陛下,然后就顺着陛下说。”
“哦哦。”梁然微微松了口气,这倒是简单,万一真要下跪什么,自己作为现代人…恩,该跪也得跪!
随着各路大人物到来,也预示着上朝时间的临近,虽然奇怪有人坐马车来上朝,倒也无人喧哗。
“上朝!诸臣公觐见!”一声低喝传来,吓得梁然一个激灵。这不对啊,太监也能发出这种声音?
宫门打开,朝臣们按照秩序缓缓进入。梁然也在十九的带领下走在最后,直到大臣们走进一座恢弘肃穆的大殿,梁然拐了个弯,走进了偏殿,他将在这里等待陛下召见。
君臣见礼完毕,流程走完,就在周尧准备召见梁然的时候,首辅慕容延枫出列。这位沉寂了半个多月的大周文官第一人终于出声了。
“臣有事启奏!”
周尧看着慕容延枫,知道这老家伙也该有动作了,却没想到是这一天,是这个时刻!
“哦,爱卿最近可是沉默的紧,今日有何事啊?”
“回陛下,臣弹劾布衣钦差梁然,私自藏匿脏银,截留脏银收买军心,皇命未完之前私自返京,且携带十车赃物!”
顿时间,朝臣们低声议论起来。慕容延枫这个弹劾可是厉害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这倒是奇了,那梁然干了多天怒人怨的事啊,居然值得首辅在朝会上提起弹劾?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陛下,派遣钦差历来都是皇帝的权利,一旦所托非人,无论如何惩处臣子,最终损失的都是陛下的名声,臣恳请严查此事!”
剩余三位宰相与几位重臣闻言只觉得牙疼,这是要硬扛皇帝啊,可为什么啊,即便是韦家倒台了,也不值得慕容延枫这么做吧,毕竟这个事本来就是皇帝授意的,谁都看得出来梁然在这个案子里要说屁用没有那是瞎话,但绝没有值得慕容延枫出手的价值。
但周尧明白,这与韦家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其根本在于皇权与相权的争夺。派遣钦差是皇帝的权力这没错,但是旨意必须经过内阁。但这次周尧的旨意直接绕过了内阁,当内阁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从法理上来讲,这封旨意只能算是中旨,而中旨的权限范围绝不包含派遣钦差大臣。但是,慕容延枫不能直接这么说,一旦说了,就是直接跟皇帝撕破脸皮。他只能拿梁然震慑皇帝,保证相权,偏偏梁然给出的把柄不要太多,而且条条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