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气氛确实很热烈，但是，周尧拂袖而去，各种弹劾自然无疾而终。但是，显然，这只是一个开始。
虽然被弹劾的大臣个顶个的都是高级官员，但是提出弹劾的却都是小猫两三只，也就是说看着热闹其实没什么干货。这也算是开战前的试探，毕竟没人会上来就丢王炸，下面的人张张嘴，试试。
周尧回到御书房，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陷入深思。今天的情况其实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即便是真正有份量的人没有下场，可这个阵势有点过了。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明天一定是铺天盖地的弹劾奏章，一旦真是如此，基本上等于世家全面开战，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世家整体实力还是占优势的，互相打起来，谁都讨不了好，起码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个相位还真不值得。
“陛下看起来很费解啊！”
“怎么，你就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陛下似乎忘记了老狐狸了。”
“朕已经将他的情况算计在内了，可这还是明显不对劲。”
“我也有点疏忽了，其实事情不复杂。为了争夺相位，马前卒打前站这个很好理解，但是，我们忽略了老狐狸在这里的作用。数十年来他究竟有多少颗钉子在朝中，谁都不知道，即便是林郁凯也不知道。但是在这个混乱的时候，他的人混入弹劾官员的人中，我们其实分辨不出来。于是事情就越闹越大，这是可以预见的。”
周尧揉了揉眉心，确实如此。要不是老狐狸底蕴深厚，何至于费这么大的力气居然还是一无所获。
明面上他最得意的弟子就是林郁凯，然而林郁凯有着自己的政治抱负，跟老狐狸并不是一条心。从本心上来说林郁凯只是想限制皇权，这一点即便是老狐狸当了皇帝，林郁凯依旧会这么做。但是他绝不希望朝政乱起来，这一点大家都看得清楚。
“如果我没猜错，明天世家那边的核心人员一定会按兵不动，今天朝会之上的事情会给他们提个醒，他们也想看清楚局势。”
“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给韩柏文传喻，准备一份堪当四品的官员名单。一旦事情不可控，三品以下换一批。只是如此一来，却是打乱了朕的部署。另外，传旨左金吾卫和左千牛卫，随时听候调遣。”
“这个时候，会不会太敏感？”
“那倒不会，老狐狸只怕也没指望着这一次能够搞出什么大动静，只是给世家添堵罢了。在这一点上，老狐狸和朕的立场是一样的。等到情报传回来，朕就顺势拿下一部分官员，用早前培养起来的官员补上去。”
“目前看来，地方上不需要担心，主要战场还是在京城，只要京城不乱，大周就乱不了。但是京官太多了，说起来，你就不能整顿一下官场？冗官太多了！”
周尧无语的看着他。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现在朝中养着两万多个无用的官员，全是世家子弟！可是朕能怎么办？一刀切了？那个舆论压力能喷死你，你信不信？”
“啧啧，两万多废物，一年下来起码上千万两银子的俸禄吧！”
“一千一百万两！”周尧轻吐口气。
“好家伙，两成的赋税，这要是砍去了，给全国百姓减免两成赋税，你都成圣人了！”
“说得轻巧，即便是朕下旨免了两成赋税，你以为百姓真能得到好处？幼稚！”
“我当然没觉得百姓能得到好处，只是，这似乎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周尧想了想，没发现这个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陛下，梁然不是打算修水库么？修水库需要动用民众，按照以往的惯例，无非是征调民夫，可似乎梁然不想这么做，那么，换一个方式，让参与修建水库的民夫，免除一年的税赋。如此一来，一年的收成就都归了百姓。水库修了，百姓的了实惠，这样再来算一算需要裁撤的官员，先扯个几百个，无伤大雅！”
周尧听了，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事究竟可以不可以？
梁然要修的第一批水库就在京城周边，如果征调民夫也只会在京城周边征调，今年的收成好不好还不知道，而且，似乎梁然准备在秋收之后才动工，这样一来，即便是免税也只能免明年的税收，操作起来还是很麻烦。
………
杜家。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朝堂上乱成这个样子，恐怕事情不太妙啊！”
“是啊，家主，我们商议中可没有这么多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杜兴晓其实也想不通，实在是出列弹劾人的有点太多了。
“好了，不要吵了，这个事确实有点不对劲，给我们的人传个信，明天不要上折子。先看看！”
“也好。”
类似的对话在崔家、林家也在发生着。今天的事有点莫名其妙，即便是为了相位象征的弹劾几个人也就是了，偏偏今天那架势就像是要全面开战一样，由不得人不多想。
翌日，众人预想中的大规模弹劾并没有到来，甚至昨天大义凛然的弹劾官员的那些人也没有继续上书，仿佛昨天的热闹只是个幻觉。
下朝后，各大世家的官员不得不再次聚在一起，商议起来。
这个时候的京城看似平静，其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即便是周尧也无法控制整个京城的动向，实在是官员来往太密集，太频繁，甚至出现了杜家人拜访崔家这样的交叉流动，完全捋不出个头绪。
当然，这一切跟梁然没关系，现在的梁然正带着周静，沿着沣河考察。
“你看，最好的地段都在权贵们手中，一旦我们开始修建水库，这一片河滩都要进行清淤，如此一来，他们的土地就会减少，她们当然是不愿意的。”梁然指着正在开垦河滩的百姓说着。
“可是，如果这一片河道被清理出来，下游又建设有水库，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土地会干旱了，这是好事啊！”在周静看来这是好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