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笑吟吟的女子吹了口气。
那口气吹过地上，地上的血迹风干消去。气吹至学生，学生们如浴春风，身体恢复正常，甚至修为都有所精进。
她随手施了手神通，以免过后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她抬脚走出两步，将怀中狐狸递给林孝音，微笑着望着那许久不见的徒弟，对视良久。
旋即，女子身躯化作青烟飘散，化作一缕重回铃铛，铃铛在行囊中微微摇摆，最后一动不动。
门口，牛头久久不曾出声，察觉自己跌落一个大境界，不敢再出手。他抱起昏迷的于裕，离开教室，走的很急，脚底生风。
教室内，李叁和林孝音大眼瞪小眼，二人眼眶里都有泪光，却面面相觑，相看两厌。
李叁刚刚观摩师祖的神通，把胡子都揪掉了一撮，这会儿望着那林孝音，挑了挑眉奇怪道：
“老婆子，师祖她这么牛，你咋没学来几分？还误人子弟，坏了我这根好苗子。”
林孝音左手抬起拐杖就是一锤。
“谁教你和师傅这么说话的，欺负老婆子我死得晚，死的时候岁数大？”
李叁敢怒不敢言，委屈道：
“你看看师祖，再看看我——”
他们都是一脉相承，怎么得就一代不如一代？李叁委屈，又不敢直说。
“我说我死的时候七月飞雪，感情师傅你老人家资质不行，没学到师祖几分真传，肚子里没啥东西教给我，老天都觉得我死的亏了，降下大雪为我喊冤。”
“狗屁！”林孝音白了一眼，轻轻一笑，淡淡道。
“你师祖让我收徒弟收个资质平平的，不然你以为天下这么多人，大元如此多奇才，守路人这口金碗偏偏砸你脑门上！”
李叁听到这句话，脑瓜子“嗡嗡”的，虚着眼虚心问道：“你不是总夸我天资聪慧，天赋异禀，少年神人，骨骼惊奇……”
林孝音“噗嗤”一笑，用拐杖指了指昏睡倒地的周星星。
“你看他怎么样？”
李叁摇摇头，“资质平平，远不如我。”
“那你会如何和他说？”林孝音又问。
李叁恍然大悟，又失魂落魄。
原来自己并天资不高，怪不得始终不入那个境界。
这会儿，二人话题结束，陷入沉默。
良久——
李叁突然红着道了一句。
“对不起。”
他不应该是道歉的那个人，但他总觉得自己需要道个歉。
他死了谁最难受？不是十几年的邻居陈奎，也不是那套路来的便宜徒弟周星星，而是这一手将他养大，把他培养成才的师傅。
林孝音点点头，叹了口气。
“你死的不值。”
林孝音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将手中白狐递与李叁。随后身躯化作一缕白烟，融入铃铛中，一动不动。
李叁抱着白狐，久不言语，见着教室人陆续有人醒来，抱着白狐离开教室。
……
“醒醒醒醒，周星星你躺地上干嘛？”
周星星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推自己那聪慧的脑袋。
陈书妧焦急的拍打躺在地上的周星星，见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连忙两指并拢，一榔头锤下去，助他清醒。
她本只是想轻轻一叩，余光不经意撇见那行囊中的小铃铛，凑过脸眯着眼睛把口子微微拉开。
好家伙！
周同学有好多枚这样的铃铛！还一副骗我不知情的模样。
陈书妧咬着嘴唇愠怒不已，想到了那铃铛拽她尾巴的情景，收起两根指头，手掌握成拳头一锤锤到地下那半昏半醒的周星星脑门上。
周星星醒了，懵圈的看着举起拳头的陈老师。
“咋，咋了？”
周星星摇头晃脑，连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尘灰。
这会儿他头晕乎乎的，琢磨着是自己摔地上整的。
他望着陈书妧，见老师身上脏兮兮的，仿若也在地上睡了一觉一般，眼神怪异。
“老师，你脏了。”
陈书妧脸颊微红，她记得她抱着书本要来上课，不知道怎么的就睡门口了，还好醒来的早，没人看见。
只是奇怪的是，她一进教室，怎么所有人都在睡觉？
特别是周同学，还躺在地上，睡得可沉可香。
“老师摔了一跤，不碍事。”陈书妧瞪了眼周星星一眼，也是拍拍身上的灰尘。
周星星眨了眨眼，心想着自己是哪里得罪老师了，瞧到那开了个口子的行囊，心里“咯噔”一跳。
现在他细细一想，才想通李爷爷也是为老不尊，居然扯人家陈老师的尾巴。
陈书妧没有太过计较，从最后一排走到第一排，再站到讲台上。
这几步她见着了各种各样离奇的睡姿。
天蓬睡得口水涂满桌子，呼噜声震耳欲聋的。
牛魔睡觉在那磨牙，“咔滋咔滋”声音锋利刺耳。
她不停地摇醒学生，脑子里有着大大的疑惑，她望着现在已经醒来的大部分学生，问道：
“有没有人和老师说说发生什么了？”
所有学生都疑惑不已，有些学生有些模糊的印象，却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周星星同样如此。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又觉得其实什么也没忘，是自己想多了。
陈书妧拍拍课桌，将此事放之脑后，开始授课。
班级里大部分学科都是陈老师教，除了门艺术课。
这堂课讲的是算术，这是一门很重要的学科，历史比大元悠久。
“今天我们讲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陈书妧讲的很细很精，但这门课周星星在村里子学过，此刻他捂着脑袋，心不在焉，仔细回忆自己砸晕地上的。
“周星星，你这个位置做不得……”
周星星身后凑过来个脑袋，在他耳边说。
“为什么？”周星星询问。
天蓬皱眉思索，奇怪道。
“对啊。”
“为什么呢……”
周星星浑浑噩噩的上课，浑浑噩噩的放学，浑浑噩噩的回到杂货铺。
杂货铺门开着，柜台那儿有个穿着校服的女子，优雅端庄。她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把剥开的巧克力送到嘴边，咬下一小块。
一缕阳光洒在女子脸上，岁月静好。
周星星愣在那，伫立良久。
什么都想起来了。
少年满脸笑意，紧绷着脸不让喜悦太过放肆，却全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一颗巧克力，五块蓝冥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