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应是人间芳菲落尽时节,可眼瞅着朝时一阵细雨落过,倒像是把各家院落里还剩的楝花给浸染开了一般,一点一点连缀成锦绣画卷也不为过,透着春风捎来习习芳香,倒叫推开那扇窗的人赏了个满眼风光。
那推开窗远眺的公子,想来是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番风景,着实有点惊喜,谁家院落还得春姑娘赏识,倒叫楝花儿连片的开了,好生热闹,叫他忍不住想去拾取春光,也愈发有点“自恋”。
“诶,袁逸,你说这春姑娘是不是赏识我的美貌,怎么我一开窗,感觉满城的楝花都开了呢?!”某美男闭着眼倚靠在窗棂前,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晨曦。
袁逸听得他家公子又这样自顾自的“赏识”,不禁满脸黑线,仍默不作声地准备着今天出门可能用到的东西。
“诶,问你话呢,怎么不吱声啊?”某美男睁开双眼,不耐烦地问道。
“是是是,您的美貌倾国倾城,老天都忍不住赏饭吃,比咱京都的安迎郡主都还要美!”说着,袁逸打开了装有干花香囊的布袋,拿起那些个香囊逐一闻了起来。
某美男一记扇子敲在了袁逸头上,开口一顿说:“打住啊,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改明儿回去京都,这话要是传到了她那,她手撕了我,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似愤愤地开了扇子,扇扇风。
“好公子,懿泽大公子,别贫了,想想怎么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吧。自到了这里,您昨晚睡得到挺香,我可担心了一宿没睡。”说完袁逸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哈欠,尔后仍不停地整理着那些香囊。
“既来之则安之咯,既然接了这任务,那找不到人,也当作游玩一番,到时顶多背负一个不尽责的罪名,又不会损我分毫。”懿泽无所谓地耸耸肩,连带着那抖落着的玉白衣袂都透露着几分潇洒的韵味。
“可是,公子......”“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懿泽打断了袁逸要说的话,突然正经起来“你再想想,除了我,谁还能接这个任务,谁还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安庭王?上边这样安排,不动声色,没发现这么久了多方都还没有动静嘛,大抵是没人选了,不然谁还能想的起我这落魄惹人怜的公子呢?”果然正经不了多久,懿泽甩了甩衣袖,恢复了一副纨绔模样,不自觉地看向了窗外,突然瞟到一抹白灰色的身影从他窗下经过。
有意思的是,那抹白灰色还揪着一大把芭蕉叶,挡细雨?是个不错有情韵的法子,可惜了,倒是叫人看不清正脸了。还有这一副儒生打扮,大清早的,赶着去私塾?哎呦,别摔了。看着远去的那抹白灰色身影,中途还时不时差点摔了,懿泽莫名觉得有趣意,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再放眼望去这尽归眼底的满城风光,心中纵有再多忧虑,想来此刻也是开阔了不少。
“诶,别整理了,出去逛逛吧,先不管那些忧虑的事了。”说完懿泽随手理了理自己个的衣袂,内心不禁暗道“果然没了那帮丫头伺候,还真有点不习惯。”诽腹了一番后,头也不回地拉着袁逸就往外走,全然不顾袁逸嚷嚷着:“别介,公子,我这还没整理完呢,还有,还有这香囊,得弄好来啊,你得戴着啊,我好不容易向夏先生讨来的...”还没说完就被拉着出去了,走时还着急忙慌地拿过香囊袋,只能路上整理了。
这厢两人刚迈出客栈,这细雨似一位通情达理的姑娘般,说停也还就停了。
那厢却还有人举着芭蕉叶匆匆往前赶呢。一手举着芭蕉叶,一手提着裙摆还得拎着几袋小点心,那小腿噔噔的,一边怕淋到雨,一边怕裙摆湿了,一边还得护着小点心,一边还得防着路滑摔倒了,别提多累了。
是啊,好累啊,什么时候能到啊,还有,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某人光顾着低头赶路且碎碎细语,全然没注意到已经路过了小义私塾,直到那举着的芭蕉叶被私塾里伸出院外的楝花树拦了一下,某人才被迫停了下来。
“哦,到了啊?到了到了。诶,也没下雨了!”某人高兴的放下芭蕉叶,并抬头对那探出院外的楝花笑了笑说道“还好有你在,及时拦住了,小女子这厢谢过了。”说罢拂了拂芭蕉叶上的楝花残雨,再看看手里的小点心并无异样,往回走向小义私塾的大门,还未进去就听到了笑声,眼尖的小胖墩倒是先看见了她,看清了来人也大声吼了一句:“小汐姐姐!”
“嘿,小子,眼睛到挺尖的,打扮成这样也认出来了,说是不是冲着我手里的香味才认出我来的?”刚放下芭蕉叶,她手里的点心就被抢过去了。“你们慢着点,留着点给你们的夫子和萸婆婆。”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刚才一阵小跑,都有些歪了。
“婵汐来了,别在外边站着了,快进来。”迎面走来一个和蔼可亲的婆婆招呼着婵汐。婵汐擦了擦脸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然后也乐呵地回应了对方“萸婆,我没事。就是路上招雨淋了来,不碍事的。对了,昨晚哥哥宿在了衙门,嫂嫂想着他今早可能直接过私塾来授课,便让我捎了些点心过来。”
“好孩子,辛苦了。对了,今天怎么这身打扮,好久没见你这样穿了。”“对啊对啊,小汐姐姐这样穿,肯定有事!”众人对婵汐这番打扮倒像是见怪不怪,但也还是忍不住想问。
“嘿,今儿不十五了嘛,城西角的那说书的今儿个估计是开门的,这不被哥哥罚禁闭好久没出来了嘛,今儿个能出来就想过去听听,穿这身比较方便。”说完婵汐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萸婆倒是会意到了,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说:“行啦,丫头,懂你的意思了,待会阿泠过来我就说你已经回去了,去吧,不要太晚回去,倒叫你嫂嫂担心。”
“谢谢萸婆!”说完婵汐就像一溜烟似的拿起门口的芭蕉叶就溜了,其实她心里还盘算着许多事呢,只是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轻易不得。倒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让她觉得挺美满的一天,扫了兴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