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是睡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创世书》
阮音听到四周十分平静,一个人声都没有,不禁奇怪。
而林九羡看着四周,微微拧起了眉头,谨慎地观察着。
入目是一片雕栏玉砌,白墙黑瓦,街道交错,店铺的牌匾高挂,虽无人烟,却能品出一丝热闹。
这似乎是一座空城,但又是奢华的京城。
他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确认后真的没有一个人。
蓦地,他听到一声清脆的玉碎音,恍然间,各色各样的人便充满了京城的街道。
小贩悠长有力的叫卖声不断,更有马车碾过地面的车轱辘声。
这一切都展现在林九羡面前,好似他只是做了一个绵长的梦,一个修仙梦。
意识渐渐回来,耳边是小厮急切的声音:“少爷!少爷!玉碎了!玉碎了!公主要怪罪你了!这可怎么办呀少爷!”
林九羡看了看小厮熟悉的脸,是他十岁时家里给他买来的做小厮的阿全。
“阿全?”
“哎呦我的大少爷!您快想个办法吧!您可是追随了公主三年的人啊,公主好不容易给了点回应,可不能就这么黄了!”阿全那张瘦长的脸布满焦急之色,本就显老的脸上皱纹都急出来了。
公主?
林九羡想起来了,他年少时看见公主私自出宫那娇憨可爱的模样,多方打听后才知道她是宫里的贵人,于是死缠烂打。
林九羡看着地上已经碎成数块的白玉,也急了起来:“只能,只能我亲自去跟阿芸解释了罢,希望她不会怪罪。”
阿全提议:“不如,买点礼物赠给公主吧,说不定公主也会消消气。”
“女孩子都会喜欢什么呢?”林九羡深知自己身为侯府大公子,却不善与女子交流。
问阿全,阿全也是一头雾水:“要不,咱去银楼转转,看看有什么?”
“不行,银楼的那些东西都上不得台面,还比不上侯府收藏的宝物。”林九羡摇摇头。
“那不如咱去那条街,据说那里有个专门卖胭脂的地方,女孩子应该都喜欢。”阿全挠了挠头。
林九羡同意了,两人便脚步飞快地走到那里,掌柜的是个年近四十的妇女,见门口来了个衣着奢华,配饰精贵的公子,马上凑过去:“敢问公子是为心爱的女子买胭脂?”
林九羡有点不好意思,俊脸微红:“可有上好的胭脂。”
阿全补充道:“没错,我们家公子要你们店最好的。”
女人一拍手掌,差点没笑出花:“当然有!这几天店里新进了一批货,是从江南快马加鞭运回来的,这可不是一般的胭脂,宫里的娘娘们都不一定用的上哩!”
林九羡一听,便高兴了:“我可以现在就买。”
女人眉心一皱:“这不,货还在路上呢,不过,那边的人说晚上便可以送来,要不,公子晚上来?”
怕他又改变主意,又说:“这货呀,有很多闺里的小姐们都盯着呢!”
林九羡抿唇,便说:“那好罢,我们晚上来。”
两人便回了侯府。
夜晚,暮色笼罩了京城,但此时京城里一片灯火。
“少爷,你可知今天晚上是什么日子。”阿全笑眯眯。
林九羡看着这四处花灯缀满,街上的百姓比白天更多,好奇:“你说说。”
“今天晚上,可是竞选花魁的时候,要不,少爷,到时候我们去看看?”
“胡闹,我们是出来买胭脂的!”林九羡对花魁可没什么兴趣。
“啊呀大少爷,你是不知道,这花魁啊,个个都精通琴棋书画,好作诗赋词,又有惊人的相貌。”
“真是这样?”林九羡半信半疑,在他心目中,花魁之类的都是风月之人,上不得台面。
“少爷,快看!花魁可就在那上陵居水阁里由数位文人名士选出来的,新的花魁待会还得游街一圈呢!”阿全此时此刻展现了自己的知识,指了指这条街的斜对角。
“人真多。”林九羡咂舌。
不错,此时天幕已黑,而上陵居水阁四周几条街都充满了凑热闹的百姓,马车喧嚣。
“那可不!”阿全一脸向往,恨不得马上挤过去看。
林九羡还记得要事:“我们快走。”
人这么多,待会胭脂可抢不到了!
却没想到走进白天那个店里,只见店里是空荡荡的,只有个老板娘迎上来:“公子你终于来了,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快速地付了银票,两人拿着用白布包裹起来的胭脂盒,走出店门口,抬眼便看到人影深处一道扎眼的红色。
那道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却像是烙进了人的心里,让人浑身酸软,销魂蚀骨。
那是一个女子,又或者说是个少女,一袭鲜红的纱衣,明明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却依旧让人心颤,皮肤雪白的剔透,眼尾泛着诱人的红色,浅色的眸明如繁星,眼睫微垂,明明是十分绮丽妖艳的长相,却一脸的纯然,身体纤细,透着一股子虚弱感。
真是看一眼身体都酥麻了半天。
“天啊少爷,这人比天仙还美……”
阿全痴呆地看着,一动不动,口水怕是要流出来。
林九羡觉得这人,怕不是祸国殃民的妖狐。
美人让来凑热闹的百姓都傻了,一个个痴痴傻傻,又不敢凑过去,只能远远看着。
林九羡也觉得美,或者说,他这辈子美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不过他的心还坚定。
直到,美人远远望过来时。
仿佛隔世。
星辰不及她半分明亮。
这一刻,他似乎觉得忘记了什么,连自己本身似乎都不记得。
*
阮音发现自己睡着了,醒来后,周围不是黑乎乎的袖子里。
而是,一张雕着镂空花的床,空气中弥漫着袅袅沉香。
她悠悠转醒,入眼便是一条雪白柔腻的腕子。
什么?她变成人了?
一个年纪很轻的素衣小丫头入门就喊:“音姐姐,您怎么还不开始准备,晚上的花魁竞选可不能耽搁了!”
阮音茫然无措,什么情况?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