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侯镇守南疆多年,在南疆已经是根基深厚,盛名久负。
与南疆苗王更是情谊匪浅。
苗王是南疆实力最强的地方势力,一直称霸南疆,多年来,一直是南疆无人能敌的大枭雄。
苗王却服镇南侯,一直与镇南侯过从甚密。
苗人的风俗大异于汉族。
思珞来了南疆不几天,就遇上了苗族传统的万人宴。
苗王盛情相邀,镇南侯与以往一样,携了侯府的人前往。
苗王率众迎接。
苗王的后裔都是男俊女俏,每逢节日,盛大的场面上,苗王府的人总是最吸引目光的。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围拢来,想要一睹苗王府的公子小姐们出众的风采。
苗王的小儿子亚龙是最出色的,不知有多少苗家女子想要嫁给他。
苗王府与镇南侯府的人汇聚一起,在万众瞩目里进入宴会现场的正中央。
亚龙见到思珞的第一眼,就感觉呼吸不顺畅了,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人!”
思珞的美,不仅震撼了亚龙,也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思珞浑然不觉。
她坐在娘的身边,紧靠着她的,是她的大表兄——镇南侯府的长孙严世雄。
镇南侯多年镇守南疆,儿子们都在南疆长大,娶妻生子,将来要继续镇守南疆。镇南侯夫人,也就是思珞的外祖母去世后,镇南侯没有续娶,只有一房妾室伴在身边。
严世雄自幼在南疆长大,生得仪表堂堂、威武雄壮,与苗王之子亚龙不相伯仲,亦是众多苗女心仪之人。
那些长相身份出彩的苗女,都在心里立下誓言:嫁人当嫁雄与龙——指的就是严世雄与亚龙。
苗人擅长蛊术,且多传女子。所以,苗女中有许多人略懂蛊术。
严世雄不喜蛊术,他不想自己身边的人会那种阴毒的东西。而南疆汉人极少,偶有一二,也无适合婚配之人。镇南侯得知他的心意,许诺他,要在下次回帝都时,为他选一门婚事,故严世雄还没有婚配。
亚龙贵为苗王之子,当然有些眼高于顶,一直没有遇上他八九分喜欢的女子,也就一直还没有订婚。
如此出众的两个男子,理所当然是众多苗女暗中争夺的对象。
那些苗女们个显神通,都不甘示弱,设法要得到雄与龙其中一个,做自己的丈夫。
苗女中有两个最特别的人,最有可能得到这两个优秀的男人做丈夫。
她们是是阿娜和呦朵。
阿娜是小领主的女儿,呦朵的阿娘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神婆。
她们的身份,与普通的苗女相比较,要高许多,算是苗人中的贵族吧。而且,是富苗中的贵族。
阿娜和呦朵都会蛊术。
万人宴上,她们的眼睛都落在亚龙和严世雄的身上。
以往,她们两个是女人中最出彩的。两个人像两只骄傲的孔雀,各自展示自己的过人之处,以期赢得最优秀的男子的注目。
今次的万人宴上,她们突然黯淡无光。
思珞的出现,瞬间碾压了她们。
思珞就像是从天际飞来的凤凰,所有的苗女们在她面前,都低到了尘埃里。
阿娜和呦朵,感到了非常大的威胁。
严世雄和亚龙的目光,都聚在思珞的身上,舍不得移开。
之前,虽然有很多苗族女子也想嫁给这两个出色的人,可是,并没有让她俩很紧张。
因为那些苗女,无论是身份,还是外貌,都没有更强些的。
可是,镇南侯爷的外孙女梁思珞一出现,让她们慌了神。
那个汉族女子,简直是美得夺人魂魄,而且她的身上,还有一种苗族女子身上所没有的气势,高贵庄重得像神女,无端就能使人心生怯意。
有了这样的女子出现,侯府的嫡孙和苗王的儿子怎么可能把目光看向别人呢!
阿娜和呦朵原本的自信,却被梁思珞的出现一扫而空。她们都想到了要使些别的法子。
严世雄觉察到了亚龙投向思珞的目光里的特别,心里有些火大。他和亚龙年纪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是好兄弟。
思珞一来,严世雄就感觉自己的春天来了,这个小表妹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好礼物。
姑表亲,亲上亲,这是很时兴的。帝都许多贵族大家,都是这样的。从小,表兄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订婚成亲,夫妻恩爱。
严世雄虽然遗憾,没能与表妹从小青梅竹马,值得庆幸的是,老天还是把表妹送来了他的身边。
思珞表妹来了之后,他就听到娘和爹爹嘀咕:“这下好了,天赐的良缘到了,不用回帝都寻一门亲事了!世雄与思珞,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严世雄当时只差乐得在地上打个滚,他就此认定了,思珞表妹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他知道,爹娘是要过些日子,等思珞表妹先习惯一下环境,即会提起婚事的。
反正思珞表妹已经住在府里了,无须太急。这下也好让他有机会和表妹多接触,增进感情,到时候,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看到亚龙看向表妹的目光,他的心里产生了危机。他非常担心苗王很快就会来提亲。
虽然他和亚龙要好,在对待表妹的问题上,他是丝毫不会让步的。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遇上一个自己十分喜欢的女子,原来,他还怀疑自己一生都不会有机会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子呢!
亚龙的确是一见到思珞,就惊为天人,打定了主意,回去就请阿爹去侯府提亲,请侯爷把思珞小姐许配给他。此事不可迟疑,思珞小姐的身边,坐的可是侯爷的嫡长孙。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他也起了此意,可就麻烦大了!
思珞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桌宴,到处都是人头攒动,除了苗人,也有少数的汉人,场面上热闹极了。
热闹的人群里,涌动的都是陌生的面孔。思珞失神了,没有那个人,再怎样的热闹,都与自己无关。他,大概就要大婚了吧?想到他要大婚,新娘却不是自己,思珞心里的痛又被扯起来了,心中一阵阵发着苦。
原来以为,自己远远地逃开,心里会好受些的,谁知,逃得再远,那份痛,依然如影随形。
思珞知道,韩青铭的心里,不比自己好受,心痛的同时,亦心疼起他来。
翻来覆去,左右不过是痛,只得在心里祈求:“惟愿他安好!”
韩青铭知道,思珞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的世界,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思珞。那些梦境,光怪陆离,不像是自己身处的时代,却十分清晰。而且,在梦里,就像是另有人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牵引着自己,走向思珞。
每每睁眼醒来,梦境里的一切,历历在目。梦境与现实融合在一起,使韩青铭愈发难受。
自思珞离开后,韩青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王府里,无事轻易不肯进宫。他绝望地面临着一天天逼近的日子。
太后派人来,宣他进宫议事,他无奈地进了宫。
皇上在等着他,两个人一起往太后那里去。
韩青风看到他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强憋着笑意,也不与他说话。
太后早就等着他们,娜仁托亚侍立在一旁,见他们来了,面上是喜悦而又羞怯的神情。韩青铭随眼扫到娜仁托亚脸上的喜悦,心里更加沉重:此生,只恐他会伤害两个他本最不愿伤害的女人了。
待他们行礼完,让他们都坐下。
太后看了韩青铭一眼,开了口:“铭王,蒙古大使快要到了,为免另生枝节,哀家准备,等大使一到,就依他们之意,择日大婚!也好让大使早日回去把喜讯报与蒙古皇帝得知!”
韩青铭抬头:“为何要这样急?母后可以推托,近期没有吉日,可以往后延期。”
娜仁托亚在一边娇蛮地说:“不!我不同意延期!等大使一到,就昭告大婚吉日!反正迟早要大婚,为何还要延期?”
韩青铭愕然地看向娜仁托亚:“你因何要如此着急?我现在没有心情。”
娜仁托亚说:“我不管你有无心情!我就不延期!”
韩青铭又张口要说话,娜仁托亚拦住了他:“我大婚,何须你有没有心情!一边儿去!”
韩青铭脸色一下子变了,娜仁托亚何时变得如此蛮不讲理了?
却看见太后和皇上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说话。铭王颓然地低了头:“他们怎知我的痛?”
娜仁托亚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任韩青铭惊异地看着她。
笑得够了,方又开口说:“铭王,你如果实在没有心情,你可以不必参加大婚,去找你的思珞!”
韩青铭误以为她在吃醋:“托亚,我原以为,你是……”
娜仁托亚打断他:“你怎么不知好歹!我怕你触景生情,让你提前去找你的思珞,还这么啰里啰嗦的,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汉人!”
太后见托亚逗得也差不多了,开口说:“铭王,你别听她的!皇上大婚,你可要好好地在宫里操持!可不许甩手去找思珞!”
韩青铭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皇上大婚?”
娜仁托亚在一边说:“难不成你还以为是你大婚?我才不愿意嫁给你呢!成天臭着一张脸,比我大哥还要厉害!也就只有思珞姐姐喜欢!”
韩青铭听得云山雾绕的:“皇上大婚?你不要嫁给我……”
随即,反应过来的韩青铭脸上露出狂喜:“你的意思是,你和皇上……大婚?”
娜仁托亚说:“要不然,你认为我会与你大婚吗?”
皇上听了,在一旁轻咳,制止她继续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太后说:“好了好了!托亚,你以后就是皇后了,一国之母,言语上可要仔细些,不可随意地胡乱说话。”
韩青铭指着托亚,愤怒地说:“你为何不早说你要嫁的人是皇上!”
话未说完,他就向外冲。
太后厉声喝道:“站住!你要去哪儿?”
韩青铭说:“我要去找思珞!”
“思珞思珞!”太后说,“你心里就只有思珞!皇上大婚,这么大的事情,你必须留在宫里帮忙操持,哪也不许去!你放心,你的思珞飞不了!是你的,十年八年,她也还是你的!”
韩青铭说:“我必须要快些让思珞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别人!”
太后说:“那也必须等到他们大婚以后!”
韩青铭一听,只急得有如百爪挠心,恨不能一步跨到思珞的身边。
他却还是停了脚步退转来,忍不住埋怨:“为何不早想出这个法子?”
太后说:“真是人心不足!这事儿还要感谢敏妃呢!要说,她可是大媒!不然,谁会想出这个主意!托亚那么一个敢作敢当的人,都不敢说出她一开始就喜欢皇上的事实!”
韩青铭看向娜仁托亚,又指了指皇上:“你……你一开始就喜欢他?”
托亚羞涩地点点头。韩青铭急得头上青筋直爆:“那你不早说,你差点害死了人!”
娜仁托亚讪讪地说:“我怎么敢说?再说,我不是告诉过思珞姐姐吗?我说我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她偏不信,非要退婚!退婚就退婚,还来个远走高飞!我如果早知道皇上是喜欢……我的,我早就说出来了,哪会有那么多事啊!”
皇上在一边开了金口:“朕哪儿会想到,与王兄订婚的人,能……”
太后摆手:“好啦好啦!虽然一波三折,终究是各归各位了。今儿,就传旨下去,准备皇上大婚事宜,只等蒙古使臣一到,即刻昭告天下!皇上也是该立后了!”
刘玉芙得知皇上要大婚的消息,如遭雷击:“不是说,那个娜仁托亚是未来的铭王妃吗?怎么又变成了皇后?早就怀疑她在勾引皇上,没想到真让她得逞了!皇宫里,岂能儿戏!”
想到自己白白谋划一场,生生被她破坏了好事,反而还被她打了一巴掌的事情,心头的怒火像是烹了油一般,越烧越旺:“不行,一定要找太后评说。”
自幼骄横跋扈的刘玉芙哪会想到其他,怒冲冲地往慈宁宫去。
来到慈宁宫,娜仁托亚正陪太后说话呢。刘玉芙一见娜仁托亚,像是见到刨了祖坟的仇人,分外眼红。
太后当然心中了然,不过,看在她的爷爷是兵部尚书的面子上,温和地询问她来此何事。
刘玉芙说:“太后,臣妾早就知道她在勾引皇上,太后还不肯信。现在,果然让她得逞了!皇上也不知怎么就被她迷惑了,竟然不顾皇家威严,要立她为后!”
太后陡地黑了脸:“大胆敏妃!你竟敢一再口吐鄙俗之言,置喙皇家威严!托亚乃堂堂蒙古公主,立她为后,乃是顺应天意!如再胡言乱语,哀家定要重惩!”
刘玉芙尚且不知死活:“太后,她可是与铭王定过婚的,是未来的铭王妃,传出去,会遭天下人耻笑!”
太后厉声喝道:“放肆!你凭什么说托亚与铭王定过婚?宫里可曾下旨昭告天下?托亚是特为来与我大郢联姻不假,难道,皇上立她为后,还需知会你吗?你却在这里造谣生事,搬弄是非!今后,谁若再传播谣言,哀家拔了她的舌头!从今往后,你老老实实地待在你的宫里,管好自己的舌头!”
刘玉芙满腔的怒火,被太后兜头一桶冷水,泼了个透心凉。她灰溜溜地离开了慈宁宫。她在心里立下毒誓:“我誓要让娜仁托亚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