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眸色深深,半晌才回道“凤珏~”
“身体好点了吗?”
炎凤珏咳嗽了两声“还好。”
阿初看着这样的炎凤珏,她的另一半弟弟,她们是一起出生的,阿初在外流浪过得不好,他在大宅院里终日缠绵病榻,过得也不好。
炎凤珏先开了口“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阿初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笑嘻嘻的说着“很好呀,只有小时候吃过一点苦,后来都是跟着师父的,再没受过苦了。”
“凤珏,你放心,有韶华的医术在,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炎凤珏苦笑道“无所谓了,这样的身体活几年都无所谓了。”
炎凤珏对身边人淡淡道“你们出去吧~”
下人垂眸退下“是。”
炎凤珏对炎若兰笑道“长姐,我想吃你做的饭。”
知晓他是想单独跟阿初讲话,炎若兰点点头“好,长姐去做,一会儿我们一起吃。”
炎凤珏道“长姐做的饭,我这次一定能吃三大碗。”
炎若兰笑着转头出了房间,将门关好,眸中有薄雾升腾。
凤珏好久不曾开过玩笑了,阿初一回来凤珏开朗了许多。
真是太好了。
转眸见拐角处一抹灰色闪过,炎若兰眨了眨眼,向厨房走去。
阿初看着炎凤珏“你有话与我说?”
炎凤珏点头,声音带着些急切“姐,府里有人给我下毒!”
“下毒!?”阿初凝眉,声音认真起来“你怎么知道?”
“韶华走时告诉我的,他不让我跟别人说,只说会治好我,让我以后多注意些。”
阿初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炎凤珏闭了闭眼“三岁时...”
阿初眸光染上血色,深呼吸“你知道是谁?”
炎凤珏道“这侯爵之位本来是我的,我死或病,谁受益最大便是谁。”
阿初道“二叔?”
炎凤珏未说话。
阿初继续道“二叔这个人我接触时只觉得他懒散胆小,且这些年家道中落,要是他有这样的心计,这个家还不至于到现在这样。”
炎凤珏笑道“姐姐不笨。”
阿初撇了他一眼,挑挑眉,她只是不愿想。
“是二婶婶吗?”
炎凤珏点头,眸色加了一丝冷,声音轻而缓“若是只给我下毒让我缠绵病榻,我病好了也不想多与她纠缠浪费时间...”声音里的冰冷加剧,带着怒火与恨意“姐知道父亲和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看这样子,怕是另有隐情。
阿初低沉道“父亲战死,母亲产后郁郁而终。”
炎凤珏不答反问“知道为什么你会离开家十六年吗?”
阿初低垂着眼眸,以前不知道不去想,今天,大概也就知道了。
“母亲生我们的时候难产,好不容易才平安都活了下来,骤闻噩耗,但母亲并不是闺阁里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她也曾是见过战场的人。”
“她那时候下好了决心要将我们好好抚养长大,但是...”
阿初的心一揪,颤抖道“但是什么?”
“你被偷走了。”炎凤珏叙述着,神色悲切,忽然淡淡道“姐,对不起...”
“其实当年...他们要偷的是我,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将你抱走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炎凤珏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阿初心头痛了痛,这些年最辛苦的凤珏,走上前将坐卧在床上的炎凤珏轻轻抱住。
“我不苦,我很开心抱走的是我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腰侧的衣襟紧了紧,有双手颤抖的搂住了她的腰,她听见闷闷又哽咽的沙哑声响起。
“这些年,我无人可说,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也想给那个毒妇下个毒毒死她算了,但我做不到,我每天都被监视着,姐,我常常梦见爹和娘,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我好想他们,我也不敢死,我怕他们会恨我,恨我,恨我没有为他们报,报仇,。”
侧腰上热热的,炎凤珏哭的断断续续,像个半大的孩子找到了依靠一样在哭着,等待着救赎。
阿初闭眼,掩去眸中冰冷杀气。
炎凤珏平复了下情绪松开了环在阿初腰上的手,眼睛还红着。
“父亲,是被人泄露了军情最终战死,母亲是...”炎凤珏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方雪瑶在母亲喝的药里放了东西,量不大,日日放,最后一碗剂量是最大的...”
“母亲谨慎聪慧有所察觉,后来便自己熬煮不经他人之手,唯独那一碗,是长姐端去的...”
炎凤珏看向阿初,眸光恨又痛“长姐那时候才四岁,只有四岁啊!听到自己被日日下毒我都没那么恨过!这些年我从来不敢跟她说,她那么善良——”
嘭——!
门被大力推开,炎若兰惨白着一张脸冲了进来“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长姐!”
“姐!”
阿初怎么也没有想到,炎若兰这么快会回来。
炎若兰看着炎凤珏,手抓着炎凤珏的手,满眼不可置信“凤珏你说什么,说什么!”
四岁,她记事了。
母亲那天突发疾病,没多久就抱怨离世,大夫说是气血双亏。
怎么会不深刻,父亲出殡的时候,二婶婶告诉她以后要懂事孝敬母亲。
她记在心上,第二日就学着自己去给母亲端汤送饭。
只有四岁,每走一步都是晃晃悠悠的。
竟然是那次吗?那碗送命的汤?
原来——
是她啊...
“长姐,你别吓我!”炎凤珏慌乱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我害死了娘亲...”炎若兰背对着炎凤珏,瞳孔没有焦距的看着空气,喉头腥甜涌起“噗——!”
“长姐!”炎凤珏接住炎若兰摇摇欲坠的身子。
“姐——!”
将炎若兰放在隔壁房间躺好,炎凤珏院里有韶华从药王谷叫来的医师,专门给炎凤珏医治身体,是个药老头。
药老头把完脉对阿初说道“急火攻心,吃点药调养一下吧!”
“谢过药老。”
老头子摆摆手,出去了。
炎凤珏半垂着眸子,低落道“我不应该这么着急的跟你说,好巧不巧的让长姐听到了。”
阿初摸摸炎凤珏的头,就像师父摸她那样安慰着“凤珏不怕,有姐姐在,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你只要告诉我,给你提供消息的是谁?其他我来办。”
阿初眼眸漆黑,犹如秋夜深谷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