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开始
这般恢弘的诗作竟出自一个姑娘家的手中，众人的眼中光芒大盛。
坐在那里的狂士似乎不再癫了，听了无忧的咏菊后，他迫不及待的想看无忧接下来的表现：“我先出诗题……呃……就以酒为题。”
夏蓝羽瞪了一眼无忧道：“近来逢酒便高歌，醉舞诗狂渐欲魔。五斗解酲犹恨少，十分飞盏未嫌多。”
狂士眼一亮：“这还有些味，姑娘你呢？”
可惜无忧从不怕挑衅，她是愈强则强……她以眼还眼的扫过夏才女后道：“我虽不饮酒，却知饮酒需有德方是酒中君子，我这首酒德想请先生们品评一二……酒是古明镜，辗开小人心。醉见异举止，醉闻异声音。酒功如此多，酒屈亦以深。罪人免罪酒，如此可为箴。”
“好诗……”
“确实是好……”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义山居士开口赞道：“酒中君子当如是，此诗当得上是酒德中的典范……好诗！”
无忧微微一笑道：“但我也知若要好诗，却偏又少它不得。”她有意睇了一眼狂士，听说他的诗有许多都是酒酣耳热之作，她吟道，“要入诗家须有骨，若除酒外更无仙，三杯未必通大道，一醉真能出百篇。”
那狂士一拍茶几：“知我者姑娘也！”
无忧注意到夏才女似有开口之意又道：“先生有狂士之称，当然最能体会这酒中豪气，无忧不才，以前曾试作一首，现请先生品评。”她缓缓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关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无忧想，可惜这里既没有岑夫子、丹丘生，也没有陈王曹植，否则将整篇吟来，那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了。不过看众人现在的表情好象也足够了。
她侃侃而谈一气连作几首，篇篇精彩，最后的将进酒更是此中之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而夏蓝羽脸色发白，云若雨是投以敬佩的目光。
义山居士撇开还在发呆中的狂士，和苏大学士面面相觑。
这样……还需要比下去吗？
呯的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好个千金散尽还复来……好个会须一饮三百杯……”却原来是纪狂士拍案而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才当得一个狂字。”一付如醉如痴的样子，念着念着声音渐小，他叹息道，“纪某枉称狂士，居然不如一个小姑娘……如此豪气之作！”
停了停他又开始念诗，如此反反复复不厌其烦，无忧赞道：“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流俗……难怪先生被人称为狂士，果然是性情中人。”
纪森疯癫发作之时，旁人都是避之惟恐不及，现今居然有人称赞，他心中不免欢喜道：“来、来、来，小姑娘再作几首给我听。”
无忧给唬了一跳，还作？他以为是做饭吗？这么容易？于是她笑道：“纪先生说笑吧？我连压箱之作都拿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好诗？其实除去第一首是今日之作外，后面的三首都是以前的即兴之作……无忧实在是受不起先生谬赞。”
众人这才点头，心下暗道：这才对，这几首诗篇篇都是精彩之作，若说能一气作出这么多的好诗，可不就是神仙了么？但又叹气，自己纵其一生只怕也作不出一首这样的……
苏大学士点头道：“姑娘赞而不骄，又能够诚实坦言，世间男子亦难比矣！”转头向纪、董二人道，“这九重门的彩头当林姑娘莫属，各位以为如何？”
无忧忙道：“先生，这几首都不是我今日之作，不能算的，还是另外出题吧。”古人可是很守规矩的，她可不想落人话柄。
“林姑娘，不用了。”夏蓝羽轻柔而又坚定的说，“便是我穷尽一生也写不出象姑娘那首会须一饮三百杯的诗句，我输了。”
无忧诧异的转头对上了夏蓝羽坚定而坦然的眼眸。
夏蓝羽看着无忧，五味杂陈，她自小就站在名声的顶峰，无人能与她并驾，所以她也从不将之看在眼里，如今突然有人能够超越她，那种感受就象她忽然被人从顶峰拉了下来，这时她才知道她不是如自己以为的那么超然，原来她也会妒忌……
无忧心里也很复杂，刚开始面对她的挑战自己或许是冲动了不少，现在真的好像有点打击到了她，不过无忧也有点喜欢这个夏蓝羽了，至少她有认输的勇气。
“既然如此，今天的胜出者就是林姑娘。”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宣布。
彩头是明天进宫面圣，还有一幅画。无忧很郁闷，进宫面圣？为什么还有这茬？她一想起皇帝每次看她时的表情，心里就毛毛的。
“原来竟是太傅府的小姐，难怪会夺得今年的彩头！”因为明天早朝的时候何先生就要带无忧进宫，所以今晚何先生就在无忧的府上住了下来。走到门口，见是太傅府的大门，何先生一脸微笑的看着无忧。
“何先生说笑了，请进！”无忧对这个何先生倒不反感，觉得他是个可以交好的朋友。
何先生也不推辞，直接走了进去。
府上的家丁小厮一见小姐回来了，个个都欢天喜地的出来招呼，至于林秋，当然有人给她报喜了。
“无忧，这位是？”林秋一脸警惕的看着已经坐下来的何先生。
无忧笑嘻嘻的握着娘亲的手道：“这位啊，就是给您带来好消息的人啊！”
“好消息？”林秋顿了顿，“你，中啦？”
这时候何先生站了起来道：“这位想必就是林夫人，今天确实是林小姐夺得了彩头。”
林秋握着无忧的手不停的在颤抖，脸上由于太激动，开心的泪水都湛了出来。
“娘，别哭啊！你应该这样，这样。”无忧知道娘亲是因为太高兴了，用手将娘亲的小嘴撑开成一个笑容。
“嗯，对，对。”林秋点了点头。
无忧看着有些下人的脸色不太好，望了望天，这都快子时了吧！遂说道：“今日天色已晚，管家带何先生到客房休息，其他人也散了吧！”。
今晚无忧不知道怎么的，精神特别的好，所以这不，还跑到自己娘亲的房间里去挤了。“娘，今天你的表情怪怪的，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要是平日的她，不立马笑的人仰马翻才怪。
“有么？我还激动得哭了来着。”林秋努力的装着笑脸。
“娘，你今天确实好奇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无忧察觉到了娘亲的异样。
“没有，哪有发生什么？”林秋心道：这女儿的察觉能力实在太强！
“是不是爹出事了？”能影响娘亲的事情，除了自己和哥哥，就只有爹了。
“没，没有。别瞎猜，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进宫么？要是没精神，那可丢脸了。”林秋更加的慌张了。
无忧摸了摸娘亲的手心，果然，都已经出汗了。“娘，是不是爹真的出事了？”
“睡吧，等明天面圣了之后娘亲就告诉你。”林秋知道自己瞒不过无忧，索性讲了出来。
“好。”无忧隐约察觉到其中的不简单。
翌日。
因为早朝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很早无忧就被蔷薇挖了起来，穿戴整齐吃完早饭便和何先生一同往皇宫赶去。
天国的古风不是很古板，女子出门不能露面，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什么的都没有，这些从那第一才女的选举便看得出来。所以，此刻无忧和何先生都坐在马车上。
“林姑娘似乎有心事。”何先生自从上马车便察觉到了无忧的异样。
“额。”无忧顿了顿，随即又低下头去道：“没事。”
何先生见昨天都还生龙活虎的无忧，今天却是一副打焉了的茄子，倒是会心的一笑。
“对了，先生，呆会我应该说些什么？”好歹也是个女状元，要是上朝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那不笑死个人。
“皇上大多情况会出题让你作首诗什么的，不过，有时也会直接颁发才女令给你，之后你就在一旁站着便是。”何先生越看无忧，越是打心眼里喜欢，心里暗叹：这要是是成我儿媳妇该多好啊！对了，儿媳妇！
皇宫无忧来的次数也不算少了，但是每次大多都是在后宫，所以这上朝的地方她倒还没见过。这地方名叫天月殿。进得殿内便可看见上首那把闪闪发着金光的龙椅，龙椅的下首便是五步的阶梯，阶梯是由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伴随着的还有用纯金打造的龙身矗立在两旁，四周是四根粗壮的上好的楠木红柱，意为镇守四方。
“上朝！”太监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
各位大臣遂站到自己的位置，只剩下何先生和无忧站到中间，众人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皇帝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看着殿下的无忧。
“谢皇上。”繁复的礼节。
“启禀皇上，昨夜的第一才女已经甄选出来，获得彩头的便是这太傅府的林无忧。”何先生躬着身说道。
沉默，一阵的沉默。
时间便在这沉默中悄悄溜走。
众人只见那高高在上的皇上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殿下的无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此刻的天月殿唯一的声音，也就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无忧被这骇人的沉默弄得心慌慌的。又不知道这皇上到底要干什么，不久后，那手心就已经全是汗。
“才女令。”大内总管连忙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端到了无忧的面前。
无忧一脸惊讶的看着皇上，这？这就完了？才女令如奏折般大小，金色的封面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才女令。
何先生显然也吃惊不小，为何皇上要在如此沉默之后才把才女令给这小女娃呢？
无忧在何先生的示意下站到了一边。之后他们说的什么，无忧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脑子里，只有皇上那一张虽然在笑，却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脸。
“退朝！”
无忧和何先生刚走出大殿，一个太监便拦住了去路，道：“请第一才女到上书房。”
“知道为什么朕要找你么？”上书房里，皇上依旧一副笑脸看着坐下了无忧。
无忧摇了摇头，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难得的谨慎了起来。
“为何去年没有参加第一才女的比赛？”
“那时无忧学艺未精，不敢贸然参加。”被这人盯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哼。学艺未精，好一个学艺未精。”皇上的脸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发怒了。“怕是那婆娘不准吧！”
无忧汗颜，这人好像、貌似在骂脏话吧？不过，这婆娘说的，不是娘么？
“无忧不知皇上是何意。”林秋和林子鸣在无忧心里的位置是无人能及的，虽然平时和他们嬉皮笑脸的，可是在无忧的心里，她最尊敬的便是这二人，自然，听到皇上骂自己的娘亲，心里发火是当然的。
“何意？回去问你那装疯卖傻的老娘去。”皇上顿了顿又道：“还有，别忘了告诉林子鸣，这江山，他休想染指。”
回家的路上，无忧被皇上的那两句话包围着。“何意？回去问你那装疯卖傻的老娘去。”“告诉林子鸣，这江山，他休想染指。”到底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皇上要说娘亲装疯卖傻？什么江山休想染指？难道他的意思是爹爹要造反？
无忧不敢再想下去，这牵涉到的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理清的，当务之急是看看娘亲到底要说什么。
“娘，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无忧强压住心中的疑问，屏退了下人，屋里，只留下林致远、林秋，还有无忧三人。
“你爹去了天山。”
“去天山？干什么？”怎么又扯出个天山来了？
“火莲。”
火莲无忧倒是听说过，这玩意传说其形与莲花无异，只是它异常的鲜红，中心是一个葫芦的形状，食其花瓣一瓣便可延寿一年，要是食其花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可活过来，所以这东西是人人都想得到的珍宝，“爹受伤了？”
“没有，不过有人把这个带回来了。”说完，林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玉佩，无忧一眼便看出这是爹的东西，因为这是他和娘的定情信物，平时的他都从不离身的。
无忧皱了皱眉，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娘有什么打算？”
“娘的意思是我和她一起去天山看看。”林致远摸着手中的血箫道。
“那我呢？”不会留下来看家吧？
“你的武功还不到家，就在家里吧！”林秋直接打击道。
“我不，我也要去。”她也很担心爹呢。
“反对无效，我们两票，你只有一票。”敢情她们还很明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