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儿后知后觉发现问题:“你既然已经查过解语楼,也知道珠钗暗器出自姚溪之手,直接讲出来不就好了嘛,何须绕着圈子让我猜测真相。”
柏云开倨傲轻晃茶杯:“本捕头是想考察一下你的能力。”
沐九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佯装恭敬道:“不知柏捕头对卑职是否满意。”
柏云开拿腔拿调道:“勉勉强强,虽有几分聪慧,可仍欠火候,你对芊芊的观察不够细致,她的手掌与十指指腹处均有厚茧,显然是练银丝之类的软性暗器,星宿门的万巧从不做此类暗器,根本就无需怀疑他。”
沐九儿暗讽:“卑职虽是小小捕快,可也有一身浩然正气,纵入烟花场所,也不会有轻薄之举,未敢轻易摸姑娘的手,难免遗漏细节。”
柏云开斜瞪道:“本捕头特为你立新规,每舌尖嘴利一次,扣半月俸银。”
沐九儿余光瞟见门外身影,嘴角不由泛起俏皮坏笑,却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柏大捕头,卑职由县衙小吏升为六扇门捕快,行事难免有不周,还得劳烦您多多指点,或打或骂悉听尊便,但能否不要总是克扣俸银与津贴,我一个弱女子远离家乡来到这繁华汴京城,吃穿用度样样都要花销,缺了银子就如失了手脚一般。”
“自你入京城,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我打点,竟还好意思装可怜哭穷”,柏云开因身在家中,故而抛却平日警惕,丝毫没有意识到隔墙有耳,以慵懒之态踱步道:“你应怀深深感恩之心,报答我的大恩大德,最近甚是疲乏,帮我按摩松松筋骨。”
眼见这呆子落入陷阱,自是坑他没商量,沐九儿强忍笑意:“从前我为罗浮山药奴,当然需得好好照顾与伺候郡王,可如今我已是追凶缉盗的捕快,还做这些捶腿捏肩的事恐怕不大合适吧。”
柏云开斜倚卧榻,颇有花花大少的纨绔架势,见此刻的她如软柿子,忍不住贱嗖嗖地想要捏上一捏:“身为六扇门捕快,首要之责就是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我的要求就是你的追求,我的想法就是你的做法。”
柏之恒满是怒气的低沉之音响起:“我的脾气是你脸上的巴掌!”
见父亲与沐修远前来,柏云开不由诧异,差点从卧榻上滚了下来,连忙起身行礼:“沐前辈、父亲,我…我刚刚是开玩笑而已。”
他醒悟这绝对是那丫头的计谋,恨恨抬眼,正见她得意地做着鬼脸。
知女莫若父,沐修远皱眉斜睇女儿,沐九儿不得不收敛。
柏之恒觉脸面被这不成器的荒唐儿子丢尽,愤然道:“去祠堂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沐修远劝道:“云开这孩子的品行我深有了解,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无妨,何必如此重罚,九儿初入六扇门,贪玩鲁莽又不懂规矩,确实该多多受些教训。”
柏之恒叮嘱道:“九儿,日后若是他欺负你,可千万不许瞒着,伯伯替你主持公道。”
沐云开满心委屈无法诉,只得认栽,两人自儿时起便隔三差五斗法,她耍手段,他使神通,互不服气,难分高低。
柏之恒未在朝暮苑久留,自从妻子月明公主过世之后,他几乎未再踏足过此地,亏欠、愧疚与无奈深深交织,当年一念之差,一步错步步皆错,面对儿子时总有无力的迷茫,不知何时才能如正常父子那般相处。
柏云开将厉虎囚于水牢,迟迟拖着不审,故意吊着有心之人的胃口,又与土夫子秘密见面,请他设法查探密道详情。
楚若男独自在门口候了近一个时辰,庭中恰有一棵结满果实的枣树,百无聊赖间以石子击打,收获颇丰。
柏云开推开门,正见满地凌乱枣核:“你倒是会找消遣。”
楚若男挑了几个品相最好的枣子边走边吃:“以往办事时都是由成大哥跟着你,他今天忙什么去了?”
柏云开心事沉沉:“成材有没有向你特别询问过有关土夫子的事?”
楚若男说道:“自你那日提起要见土夫子之后,成大哥问起过两、三次,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想来是好奇吧。”
该面对的永远无法逃避,柏云开神情肃然,声音微微压低:“你从黑市找几个可靠的人暗中跟着成材,查他是否有反常之举。”
楚若男不由一怔,高高抛起的枣子未能如愿落入口中,而是划过脸颊掉落,刹那明白其用意:“你…你怀疑他…为什么?”
柏云开锐利双眸黯淡:“一言难尽,我也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楚若男忆起一件事:“上个月初我无意中看到成大哥和开源赌坊的掌柜在争执些什么,当没有太在意,如今细想颇为蹊跷,那间赌坊可不简单,幕后的老板之一就是郑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