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问,糖禾也没有认真,随口答,“其他人倒是无所谓,要是封妃就可以摆脱训事嬷嬷,那我还真挺想的。”
那张白皙的脸庞眺望前方的荷莲,双眸半阖着,睫毛浓密卷翘,温柔恬静。
五官艳丽到这万花丛中一眼就可瞥见风光,纯粹到,这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的莲花也不及她白净。
好看的人啊,总是三十六度无死角的迷人。
城程垂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温润如玉的脸颊显出阴瑟的表情。
“封妃不难,可是一旦有了封号,就不能再离开这宫墙了。”
可惜,就算不能接受,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糖禾反问道,“难道不封位就可以离开了吗?就算离开了又怎样,宫墙外又一定自由吗?”
她靠在锦鲤池旁的栏杆上,微闭着眼,耳旁细软的头发被吹的摇摆不定,看着有些心痒。
城程,“那阿染便等着圣旨罢。”
糖禾:“???”啥?
不是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糖禾满脸迷茫的应了声“嗯”。
而她现在完全不知道,以后会对声回答多欲哭无泪。
如果系统此时尚清楚的话,如果脏话可以伤人的话,那纪颐辰已经被骂到可以鞭尸的状态了。
在一个人万劫不复的状态下去,带她走出深渊,这样才会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依恋。
是的,每个界面都是利用这种性质,才能使反派化刚为柔。
所以……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五日后的议戈宫,秀女们跪在圣旨前,那些第一次被选中的幸运儿都眼含希翼,期盼这一次幸运女神的眷顾。
在六十余人的当选中,只有六位入选,分别为三妃,两嫔,一采女。
看着圣旨上的“特封安妃”四个字,糖禾深觉自己有什么浅藏的精神病什么的,不然怎么会连字都看错。
她听见其他秀女在抱怨着不满,却再也没人敢像以前那样直言不讳。
以下犯上是罪,她们只是在闺阁中待太久,有些小家子气,看不得别人好,又随大众习惯性的以身份欺负弱者,而现在,她们才是被淘汰的人。
有一个非常概括的词,欺软怕硬。
于是她就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进了萧鶴殿。
离开议戈宫的第一个月,没有其他人的针对,不习惯。
离开议戈宫的第二个月,什么事情都没有,好不习惯。
离开议戈宫的第三个月,糖禾终于被无聊到发疯了。
她颂着,“人生得意须尽欢。”抱着壶对饮果酒玉露。
糖禾很乖,乖到喝醉了,只蜷缩在书架角落,不哭也不闹。
这种陌生,彷徨,流离失所的感觉好熟悉。
隐隐间,她看见城程走进来,问了旁边局促不安的宫女,无奈的摇了摇头,抱着她入室。
美人入怀,独特的清甜气息萦绕在鼻尖,还带着些淡淡的甜酒味,以前他总奇怪为什么丞相日日熏香,长相也偏阴柔,毫无男子的英朗气概,那等羸弱的身躯。
后来才知原是女儿家的娇软,那甜美的气息,是体香。
糖禾扯了扯城程的衣服。
想告诉他,自己被封妃了,是不能随便抱。
“怎么了?”城程低下头看她,只看见少女眼含秋水,面色红润,神色迟疑,张张口,却因饮了酒,怎么也想不出那句话来。
“小太监,我……有点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她头脑闷痛,用手拍打着额头,脑袋里细碎的画面不断闪过。
零零散散的,连接不起来,毫无用处,徒增烦恼。
薄汗微湿,眼含泪光,声色迷茫,犹如被带到烟花之地,不知所措的少女。
美的惊心动魄,让人不觉生出怜悯之情。
更像是有人在他心里不断的用细细密密的针刺着,没有一片完好之地,新伤刺在旧伤上,连着痊愈的疤痕都一并扯下,余下来是与她同样鲜艳的血液。
染染真是,好不安分啊!
城程把她轻放在塌上,用手遮着那双让他狠不下心的眼睛,说了句“睡吧,睡醒以后就好了。”
温润的声音抚平焦躁的心带起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