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开始后,李延把课下的业余时间全部投入社团活动。只有在周末,他才能好好休息一下。他有时会去五道口华联广场上演奏,他期待曾经倾心过的女孩能够再次出现。他也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每当他演奏结束后,他会去旁边的星巴克买一杯咖啡,他没有固定喜欢的品种,总是在尝试新的口味。他那段时间迷上了在咖啡店里听民谣的感觉,找一个幽闭的角落,带上耳机,品着咖啡,随意的空想,尽情地享受半小时放空的时光。李延逐渐开始喜欢上这种生活。
十一放假前一天,小部分学生已经请假回家了。正在班会上走神的李延猛地听到班外有一群骚动,紧接着坐在靠后门的同学用一种很羡慕的语气指着门外说:“李延,有人找你!”
李延不知道是谁,漫不经心的走了过去,往后门一看,不禁一惊,居然是民谣女神李雨。李延讶异地看着她,李雨急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的穿衣风格超脱并有气质,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下身穿粉色长裙,她应该是刚剪完发,发型让人感觉清新,她微红着脸颊,低着头,隐约能看出她嘟着小嘴。
李延走近了几步,盯着李雨看了两三秒,又朝别的地方看看,依然不确定李雨找他,他对着李雨疑惑的问:“同学,你找我吗?”
李延问完,李雨的脸颊更是涨得通红。突然拿出一封信递给李延。信是李雨低头双手捧向李延的,特别像一个情窦初开的高中女生。李延接过信,李雨就娇羞地跑了。李延默默地看着这个女孩远去的背影,感觉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绽放。直到李雨彻底消失在楼道中,李延才回过神,他窃喜着回到班里,班中后排同学们开始起哄,他没有理会,回到座位上。等到上课,李延才拿出李雨给他的信封,信封是那种比较有年代感的样式,上面写着“李延收”,信封上的笔迹很清秀,带有茉莉香气。李延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两张质地很好的信纸。
李延:
把清水倒入玻璃瓶,插一朵玫瑰,放在窗台。等到午后,把窗户打开一半,窗帘也半开,让阳光渗过房间的一小部分,然后坐在地板上,放空片刻,等待风吹过,吹过窗帘、吹过玫瑰花瓣的艳、吹过映在地板上的光与我的侧脸,就在那时,我手上的吉他是有生命力的,也似乎能闻到古檀的香气,尝试着往感觉的深处挖掘,旋律就在此时孕育而生。眼泪、伤感、光阴,从一个彼岸到达另一个彼岸,而悸动往往是徒劳的,似风、似云、似雨,它完美诠释渴望的意义,于是我把自己藏起,却渴望有人能够发现,并将我的词曲加密,随着律动、呼吸将我的情绪向远方传递……
风与忧伤像大海里的歌谣,我们在汪洋里寻找,找归宿、找希望、找梦想,所以海的声音是辽阔的、无边的。我坦然接受自己的渺小,并随着共鸣以自己的姿态倾心歌唱,我感觉自己是一只深藏海底的水妖,向往着蔚蓝的天空,终于下定决心打破所有禁忌,在同一个日出、同一个午后、同一个黄昏,与另外一个相似的灵魂,燃烧、盛放……
记得小时候,表哥喜欢周杰伦,他给我听了首《七里香》,那时候我所认为的爱情是在夏季,一个男孩真诚的对我说:“七里香这个名字很美”!
高中的时候,暗恋过班中的一个男孩,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在班中自弹自唱朴树的《白桦林》,高二时我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报了吉他班,当我练好《生如夏花》时,那男孩牵起了别的姑娘,于是我写出人生的第一首歌。
大一的时候,我跟着喜好加入民谣社,社长总是说我写的曲太平了,我改到怀疑人生,所以有段时间每天在阶梯教室待到很晚,但隔壁教室总是有一个人比我走的更晚,隔着教室,我听过他唱的《温柔》、《鱼》、《玫瑰色的你》
肆意、无束缚、任性是我在歌曲中听到的情绪。
也听出他沉醉在一个孤岛上不肯醒。
我喜欢静,却被一个喧闹的灵魂所吸引,我很诧异。
关于夜空的浪漫一定要有辰星,可我不想俗气,所以化作一朵烟云,以彩虹的颜色淹没于夜里。辰星无法将我的色彩照耀给大地。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他将我点亮,我们在短暂的时间里相互绽放,我有我的颜色,你有你的光芒。两个灵魂打了个照面,还来不及反应,你就化成灰烬,我也随之沉入夜底。却遗留下来余韵的涟漪,我用它们做了只小船,渡过汪洋来到孤岛去找你,如果你刚好醒来,请带我离去。
2014年9月30曰
清新的文字、秋天的温度、内心的暗涌,李延马上把这些感受汇成对李雨的印象,这种舒然的好感以及内心的雀跃是李延此生第一次感受到的。李雨所具备的那种清新感、文艺感、以及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让李延有些如痴如醉。
他本来想第一时间给李雨回信的,可当拿起了笔后却又缓缓地放下了。他想起了徐佳凝以及他曾经伤害过的女生,他顿时感觉有些力不从心,谈恋爱对李延来说从来都不是第一顺位,他不确定了,也暂时不想尝试了。可对于李雨心动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他犹豫着,他犹豫着。这一天,李延基本都是心不在焉的。
周六的时候社长赵思明约李延去了三里屯的酒吧看演出,因为赵思明认识演出乐队的主唱,所以也带着李延来这凑凑热闹,两人还在酒吧里合唱了一首《北京北京》,赵思明唱出了寥寂与阳刚的味道,而李延唱出了随性与无谓的味道。他们唱完看着台下面的顾客该喝酒的喝酒,该聊天的聊天,没有什么反应。两人还是挺失落的。下了台,又在酒吧待了一会。正当赵思明去厕所的时候,突然,一个化着浓妆,估计有40来岁的一个中年妇女过来搭讪李延:“小哥,我刚才听到你唱歌了,很有感觉,晚上有没有兴趣去我那聊一下?”李延抬头看着这位“姐姐”,脸上涂抹的化妆品让脸白的吓人,一身高档时装,浓浓的香水味,穿着黑色丝袜,脚上黑色高跟鞋有十几厘米。一看就是欲女类型的。李延不愿搭理她,皱了下眉说:“晚上我有约了。”
那位大姐见李延表现冷谈并没有懊恼,只是平淡的说:“我认识几家不错的娱乐公司,如果你以后有兴趣请给我打电话!”说完,就把名片放在了桌子上,潇洒离去。李延听着高跟鞋触地发出的咯吱声渐渐远去,香水味道渐渐变淡时,才看了眼名片“花盈集团副总经理”筱影欣。李延本来没想理会,但他看见赵思明回来,就随手把名片塞入兜里。
快要8点时,李延发现赵思明总是看时间玩手机,觉得他可能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就提议早一点回去。可赵思明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还特意的拖时间,李延觉得很奇怪,像赵思明这样的钢铁直男今天突然扭捏起来,李延感觉有些不对劲,猜想赵思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突然,赵思明来了个电话,他马上去酒吧外面接,李延愈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果然,三分钟之后,进来了一个女生,是李雨。这时赵思明也发来道歉语音,以李延从来没听过的诚恳语气说:“兄弟,对不住啊,李雨算是我表妹,她从大二就开始喜欢你了,给她个认识你的机会吧!回头兄弟向你谢罪!”
李雨来到李延的旁边,李延对她温柔地微笑,用拳头轻轻地碰了一下李雨的左肩说:“下回可不要这样了啊!”
李雨两颊微红,略带歉疚的说:“好!”
李延这时细细地打量了这个女孩,她还是一如既往保持着素雅、清新的穿衣风格,下身一条牛仔短裤,上身一套淡蓝色衬衫,很合李延的口味。李延继续说:“这个地不适合女孩,咱们找个安静一些的地方吧。”
随后就往屋外走,李延本来想牵住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股阻力一样,李延没有这样做。
李延带着李雨到了附近一家咖啡馆,李延怕晚上睡不着觉,要了一杯柠檬类冷饮,而李雨点了一杯冰美式。从点咖啡的种类来看,李延把李雨归为了王影峰那一类纯粹文艺系列,李延看着李雨喝咖啡的样子,樱桃小口轻轻喝着杯中的咖啡,喝完一口她仰起头品了一下,然后些许的微微点头,小声嘟哝了句:“味道偏酸了一些!”
李延顺势问了句:“你常来咖啡馆吗?”
李雨用她独有的冷色系声调说:“蛮常来的,会来咖啡店写些东西,有时候会到不同的咖啡店放空一下,观察一下周边的人与物,点一杯饮品品尝每个店对咖啡不同的冲调方法。”
李延:“所以你的大部分歌词都是在咖啡馆里写的喽?”
李雨:“一部分吧,还有一些是在教室写的,对了,在马哲课上我写过不少呢!”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说笑完,李雨没有刚刚那样认生了,问李延:“学长,你什么时候学的摇滚啊?”
李延:“高中吧,喜欢五月天,他们很多歌曲都能触动到我!”
李雨:“哇,看来学长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李延忙解释:“没有、没有,哪里有什么故事!论故事,怎么能跟咱们学校的民谣女神比,你的歌词可满是画面,被学生公认为学校的女方文山啊!”
这时李雨又涨红了脸说:“哪有!”
李延稍稍靠近了一些,问:“你平常都是怎么写歌词的?怎么能写的这么好?”
李雨有点不知所措的说:“可能是小时候古诗词与歌词背的多吧,而且自己还算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所以有的时候脑子里涌出一段旋律,就自然而然的感受到画面,顺利成章的变成歌词了。”
听完这些,李延假装的崛起了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哼,我们这些普通人才不要理你们这些随便写写就惊艳全校的天才!”
李雨赶忙解释:“哪有!学长你才是天才好不好,你把每首歌曲都赋予了自己的特色跟灵魂,你才是咱们学校最理解歌曲的人!”
听到这些,李延仿佛心脏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感觉这姑娘懂他,他从小就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真正的理解他,他现在非常确定,至少在音乐层次上,李雨像王影峰一样能感受到其他人无法感受到的东西。此时的李延迫切地想要跟这个女孩交心。
李延猛地说:“我想听你唱歌!”对于女孩,他好久没有这样认真过了,他说完这句话瞬间感觉有点王影峰上身了!
李雨对于这个突然的请求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连忙笑着说:“好啊好啊,改天给你唱几个我拿手的!”
李延这会看了看表,发现已经九点了。他跟李雨说:“姑娘,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李雨这时也看了下手机,说:“才九点,要不我请你看个美女吧!我可知道学长在咱们学校那是相当受欢迎啊!”
李延听到这马上慌了,第一次有女生说带他看美女!
看到李延讶异的表情,李雨笑眯眯第说:“开玩笑啦,请你去看电影,汤大女神主演的,《黄金时代》!”
李延这才缓了一口气。李延其实平常业余时间不怎么看电影,但看着如此可爱的姑娘要求,不免动了心。李延:“看电影可以,不过要我请你!”说完他就利索的买完票带李雨去了附近的电影院。
因为是传记体的文艺片,加上已经到了晚间,李延是硬撑着困意把电影看完的。这种电影对于他来说是极其无聊的,但他看了看李雨,这姑娘却看的津津有味,还曾一度落泪,走出电影院,李雨开始倾诉她对萧红的理解,她说:“萧红是民国时期伟大的作家,我看过她的《呼兰河传》,她的笔锋独具一格,好像是散文、小说、诗体的融合,我有好多灵感都是来自她的作品呢。
看着这个姑娘,李延突然感觉她越来越像王影峰。单纯、文艺、甚至有点一根筋。李延打车把李雨送回了学校,在女生宿舍门口,李雨用轻柔的语气问李延:“学长,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李延顿了一下,却还是带着和蔼的笑脸说:“当然可以!”随后挥手告别。
他在回自己宿舍的路上拿出手机,查找了一下左晓雨的电话号码,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已经不像曾经那样百感交集。他苦笑了一下,随之惯性地把手机塞入裤兜,掏裤兜的时候他发现兜里有一张卡片,拿出来一看,是那个成熟女人给他的名片,这时候手机又响了一下,他又拿出手机,是李雨的好友申请,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成熟女人给他的名片。他做了一个极其李延式的决定,他先把名片扔进宿舍口的垃圾箱,再拒绝了李雨的好友申请。他不期望有谁能真正懂得他为什么这样做。躺在床上,想着李雨素雅、可爱气质的笑容,慢慢睡下了。
周一摇滚社排练,李延还是早早的来到音乐阶梯教室,他看见社长赵思明早早的在教室里排练,李延冲过去就拍了赵思明后背一下,“你小子可真行”
赵思明特别委屈地说:“兄弟,我也不想干这个啊。我初中的时候搬到北京,那时我就认识李雨了,我俩住同一个小区,读同一所初中,她比我小一届,前阵她来回求我要你手机号我都没给她。那天,她说如果我不把你约出来她就把我初中追星李宇春的事公告天下!所以我也只好卖友求荣。兄弟,改天请你吃饭!”
听赵思明说完李延开始哈哈大笑,“你小时候居然喜欢李……”
还没说完,赵思明就把李延的嘴捂住了。“低调!低调!”
李延:“得,你坑了我一回换了你一个大秘密,值!这以后可不是一顿饭的问题啦!”李延洋洋得意地冲着赵思明笑。
赵思明无奈地点头:“得得得,宰在你俩手里了!去,赶紧练琴去吧,回头我请客!”
李延慢慢后退,模仿李宇春唱了一段《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然后意犹未尽地笑着弹起了吉他。
弹着弹着,他想起刚刚从微博上看到顾城的一首诗。
《避免》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我不愿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
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李延随着心情,缓缓地弹奏出一段旋律……
傍晚,他来到学校边上的慢生活咖啡店,点了一杯拿铁,开始写一些自己的文字。
想从夜的影子里抽离,于是我挥起了高旗,同自由玩游戏。
你是这片夜空的主角,单单依靠乐器与词曲之间的共鸣,就够让夜色静谧。
花与烟火终要在时间的流逝中凋零,诗人在人间流离,悲伤开心
在适合流浪的季节动了真情,只好任性,像风一样离开这里
夕阳映在天边化成一场雨,遗憾在雨中心,许愿变成一只鱼
用悬崖下面累积的空酒瓶,换一个深藏心底的故事听,
情绪有了,反而让人恐惧
所以我放下高旗,当了逃兵。
李延写完后很满意,小声哼唱着许巍的《蓝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