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上午晴空万里,赵卿墨站在公寓楼门口,看着山路远方迎着晨曦缓缓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其中矮胖的那人正是失联了很久的大佐。因为长得面相凶恶,体态肥硕,为人又豪爽大方,朋友们在一起时总第一个抢着付账,加上军训时穿着那一身军装实在太容易让人联想到鬼子的大官,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大佐”,这些年他本名叫什么赵卿墨这一帮人几乎从来没有再叫过;跟着大佐稍微靠后一点儿的是瘦瘦高高的木木。两个多月不见,木木还是那样,长长的脖子上顶着一颗小小的脑袋,巴掌大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小眼镜,显得贼眉鼠眼,挺高的个子走路略微有点儿往前探,从小爱好踢足球养成的还有些轻微罗圈腿,此时手里拎着一兜东西,应该是食材,一只鸡爪子刺破塑料袋露在外面,一步一前倾的跟在走路横晃的大佐身旁,活脱脱一个称职的“副官”。
眼前这幅“鬼子进村”的画面赵卿墨太熟悉了,也太怀念了!于是一路小跑迎上去,像“汉奸村长”迎接“皇军”驾到一样与二人团聚。
木木一见到赵卿墨就开始磨叨他怎么住的这么远、车票还这么贵、上山又这么累、而且没有公交车……大佐则背着手,视察了一圈Sunbury Hall的自然环境和基础设施,并表示大大的满意,扬言可以买下来,作为其私人度假和聚会场地。
大佐带来了一只处理好的生鸡和调料,木木买了一些青菜,三个人在公共厨房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大佐负责烤鸡,赵卿墨负责炒菜,木木负责焖米饭,折腾了半个上午,一桌颇为丰盛的早午饭在一楼的“会客室”摆放开来。
大佐是不吃菜的,用手撕着鸡腿只管闷头吃;木木用筷子夹着青菜慢条斯理地一边吃一边和赵卿墨聊天。木木对于赵卿墨能够申请到15周语言课需要表示了由衷的抗议和不满,认为他至少应该跟自己一样是20周的课程。赵卿墨则嘲笑木木实在是没什么长进,因为当初大一开学时全班只有木木一个人因为有“先见之明”没参加军训,而去提前考了雅思。那时的他就考了四个5分,让几个学习都不怎么太好的男生都羡慕不已。结果三年过去了,木木出国雅思考试依然跟当初一样只考了四个5分,真是白白浪费感情。这时专注于啃鸡腿搞得满手满嘴鸡油的大佐插话了:
“语言课什么的都是浮云,专业课不挂科才是王道。”
一句话说到了赵卿墨内心的疑问,他试探性地问大佐:
“大佐,我咋听说你来了之后一门专业也没过,是真的假的?”
木木也放下筷子,好奇地盯着大佐,显然他心里也有此疑问。
“真的啊,全都挂了,我现在修完的专业课肯定比你俩要少得多。”
大佐满不在乎的语气让赵卿墨和木木很惊讶。木木又进一步问了一句:
“你学习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在国外修专业课很难吗?”
“难肯定是比在国内要难一些,不过这不是主要的。我不是和别的班的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四个人合租了一个别墅吗?结果成天因为一点儿屁大的事干仗。后来我们仨人把一个女的给撵走了,现在我们仨又继续干起来了,根本没心思学习。你俩住在学生村,体会不到。”
赵卿墨和木木不再问了,都是独生子女的两个人多少能体会到一些大佐说的事情。别说合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可能会因为水、电、煤气、打扫卫生、卫生间的使用等等琐事产生矛盾了,就算是四个人住在同一个寝室里还有可能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相互厌恶不满呢。这大概就是这代从小家里就一个孩子的人初涉集体生活后都不会相互谦让而导致的普遍社会问题吧。
下午三个人围着Jacksons Hill溜达了一会儿,远处能清晰的看见几只肥肥的袋鼠好奇地望向他们,然后飞快地跳跃远离。
两个人同赵卿墨分别时约定了下次一起去大佐的豪华别墅参观一下,木木告诉赵卿墨明天开始去上语言课以后两个人就能天天见面了,可以一起吃午饭。
夕阳西下,浸染余晖。赵卿墨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出国后第一次从内心中感到丝丝的温暖,他有些期待明天即将开始的学习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