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麦当劳花了50多刀后,赵卿墨与木木分别,独自回到“木屋”。
阴暗的大黑屋里脚对脚摆放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单人床,就像寝室一样。平时感觉特别空旷的房间里一下子多出许多不属于赵卿墨的东西,显得这个屋子仿佛也没有那么大。如猫一般领地意识强烈的赵卿墨突然感觉十分别扭,空间上的被侵犯还在其次,角落里一大堆属于其他雄性生物的鞋子和袜子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浓烈气味让他神经高度紧张,时刻处于抓狂的边缘。
大佐依旧背对着门口,姿势一成不变的玩着游戏。尽管大佐的姿势熟悉无比且从来都没变过,但是赵卿墨感觉自己面对这个场景的态度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以前不过是一个好朋友来时常来家里串门,作为“主人”的自己希望并且还会邀请朋友到自己屋里来作客,因为他知道“客人”到一定时间后自然会主动离开,把空间和领地还给自己,而“主人”对于“客人”总是表现得格外宽容和大度;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客人”变成了共同分享空间与隐私的另一个“主人”。即使这种局面的出现是经过真正的“主人”允许的,但毕竟“房间”不同于“寝室”,“私人领地”就是比“集体空间”追求更加的自私和个人。
“今天你去哪了?我白天自己看了好几个公寓,还寻思跟你一起商量决定一下呢?”大佐一边下着副本,一边头也不回的跟刚进屋的赵卿墨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游戏里的团队成员语音。
赵卿墨刚刚和木木还在讨论要不要答应大佐的合租请求,这一会儿仿佛刚才的纠结争与论都变得毫无意义,大佐已经默认赵卿墨必须和他一起合租了。
赵卿墨从心底“腾”的一下燃起了一簇火苗,又尽力的压制了下去。无奈地脱掉鞋子,换了另一个地方放置。感觉疲惫的回到自己座位上,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毫无目的地浏览着新闻,一边悠悠地回答大佐:
“没干嘛,和木木去图书馆了。他说这个学期还要继续学Law of Fincl Institutions and Securities,要我陪他一起提前先学着。”
“你管他那事干什么?现在什么更重要你不知道啊?你能不能积极一点儿,这可是咱俩一起找房子啊,你难道不应该尽一些责任吗?”大佐突然放下手中鼠标,转过头来理直气壮地质问起赵卿墨来。
赵卿墨刚压制下去的火苗一下子又燃烧起来,也放下鼠标,转头冲着大佐反问道:
“这事儿我应该怎么积极啊?不是你着急要找住处吗?你选好了就行呗。我的责任不就是和你一起去签个字,然后帮你分担一个房间的房租吗?我不明白你现在质问我白天去干什么的道理何在。”
“你的意思找房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呗?”大佐把赵卿墨一连串的反问归纳成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又再次抛了回去。
赵卿墨沉默了。尽管内心无比纠结,与木木的争论句句与其唱反调,但是其实赵卿墨从本质上更加倾向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来的路上已经在思考如何拒绝大佐的请求了。木木告诫他的——“千万别整得哥们儿间因为租个房子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就好。”——这句话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原本赵卿墨担心的是他与大佐合租住在一起会可能因为矛盾到最后朋友都没的做;结果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如果现在他按原计划拒绝大佐一起合租的请求,立即就会出现“朋友都没得做”的情况。
沉默良久,赵卿墨最终还是选择不要现在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但他又实在是不想费心费力去“积极地”参与这件一点儿也令他快乐不起来的事情,于是便相对委婉且模棱两可地答复了咄咄逼人的大佐:
“你找什么样的房子我都没有意见,你相中的屋子再差也比现在这个大黑屋强得多吧?反正都以你为主,选好了我就陪你去签字,然后就一起住呗。我就是这样一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非拉着我去选房子干什么?就当我百分之百相信你的眼光行不行?”
“你可别忘了,咱俩签了字就都是‘二房东’,权利和义务是共同和相等的。你现在啥也不管,将来可别挑三拣四。还有我选了什么房子你都得接受。”
大佐最后仿佛只有他受了多大委屈、付出了多少艰辛的态度让赵卿墨的心里笼罩上了厚厚的阴云。赵卿墨也不想再说什么了,说什么好像也不对。也许是大佐因为被赶了出来心情不好吧,或者这间大黑屋让住进来的人都会变得烦躁和不可理喻。总之赵卿墨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情了,一切听天由命好了。不过就像大佐把赵卿墨定位为他最讨厌的“二房东”;而赵卿墨从心里打定决心,自己坚决只做一个帮助朋友的普通“房客”。
两天后的晚上,大佐通知赵卿墨第二天上午一起去看最后选中的公寓,如果没有意见的话两个人共同去中介签字办理租赁手续,赵卿墨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天气不是很好,阴云密布。大佐和赵卿墨两个人在中介工作人员带领下参观了地处Footscray火车站附近的一间位于三楼的崭新公寓。房间很大,一进门就是宽阔的开放式厨房和餐厅、客厅;落地窗外是一个阳台;三间卧室一大两小并排在房间南侧,采光应该会很好;两个卫生间,其中一个稍大可供淋浴。公寓里除了没有床,其它设施还挺齐全。灶台、烟机、洗衣机、沙发都有,还有一个电视,能看当地全部免费的频道,温度调节采用的是中央空调,整体来说绝对算是一个高档公寓。
这样的客观条件赵卿墨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根本就是只能用“豪华”和“舒适”来形容,不过赵卿墨从心里也盘算着租金一定不可能便宜的。回到中介,赵卿墨仔细阅读了一下《租赁合同》,除了正常的条款之外,着重看了一下租金及违约责任。果然这间公寓一个周的租金达到了400刀,一次性最少租赁26周,押金是4周的房租,即1600刀。
大佐没等赵卿墨看完合同,已经在几份里签完了他的名字。赵卿墨既然已经之前说出那样的话,也一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即两个人各自分摊了800刀的押金。
两个人拿着钥匙从中介走出来,满天的乌云开始下起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