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首先我得知道你还记得多少东西。”艾德琳看着他，“看起来通用语的掌握没有问题……你的脑袋里还保留有常识吗？”
萨克维尔点点头。
他指指天，“天空”，指指地面，“大地”，指指墙壁，“水泥”，指指自己，“鲁珀”，再指了指艾德琳，“萨卡兹”。
“……行了行了可以了。”艾德琳感觉这货好像有点呆萌，“你认字吗？”
这句话刚说出口艾德琳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怎么可能认字？
“凤凰。”然而萨克维尔就是这样出人意料。这是烟盒上的花体字，也是他苏醒以来唯一看过的文字。
艾德琳有点惊奇，她看了他一眼：“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萨克维尔向外看去，连绵的破败房屋仿佛堆叠在一起的破旧纸箱，在初阳的照射下呈现出的也是黑灰混杂的颜色。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自己的名字？曾经做过什么？真的都不记得了？”
萨克维尔只是摇头。
艾德琳再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星明亮的燃烧着，像一颗小小的明星。
“两个街区外的那个路口，”艾德琳用手往外一指，“就是我们发现你的地方。当时你就倒在路中间，人事不省。”
“你穿的衣服就是你现在这一身，是我们没见过的面料，好像挺高档，所以他们都猜你是从潘多拉来的，不知为何被扔在这里……说起来你到现在还光着脚踩在水泥地上，你不冷吗？”
鲁珀少年安静的摇摇头。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短袖和短裤，光着脚。这样的着装对于沙漠的夜晚与清晨来说实在是有点过分清凉。
艾德琳看着他：“真是个怪人。”
“好吧，昨晚时间太少，我现在给你简单介绍一下你未来两个月将要一起工作的人。”
“白兰度，高个子的那个佩洛，他是打手。别小看他，他比看起来要强壮得多，很多成年人看到他都发憷。是个可靠的家伙。”
“高扁，矮个子的佩洛，打架不太行，但是偷鸡摸狗很有一套，是溜门撬锁的行家。看起来有点傻，实际上鬼心思很多，只是有些有点不切实际，你最好别陪着他干什么傻事。”
“史迪潘，头上长羽毛的那个黎博利，我们的信使。是个机灵鬼，他很擅长和别人交涉，不管是言语上的还是肢体上的都不差。你也看到了，他的身体异乎寻常的灵活与平衡。绰号叫‘老鹰’，这是他自己起的，他说他有鹰的血统，还让我们爱信不信。”
“至于我，艾德琳，种族萨卡兹，流着夜魔的血，帮会首领兼黑客。”
“他们叫我艾琳尼娅，是食梦女妖的意思。我们夜魔每天只需要三个小时的睡眠，在家里的时候我会把其余时间用来逛潘多拉的网络，毕竟漫漫长夜真的很无聊。”
“网络？”萨克维尔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疑问。
“嗯？你不知道这个？”艾德琳愣了愣，“这要跟你解释的话就比较复杂了。”
“简单来说，”她用靴子在补满水泥碎块的地上扒拉出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同心圆，
“整片土地叫韦斯特兰，很大，基本是沙漠。正中间是一座巨大繁华的城市，大的几乎像是一个王国，它叫潘多拉，人们都说潘多拉人能永生不死。在潘多拉之外的区域叫博登，居民大多数是为潘多拉工作或者曾经为潘多拉工作的人，博登也负责为潘多拉输送他们需要的东西。博登之外就是全无秩序的地方，那些地方有一些旧时代的遗迹，除此之外基本就是荒原。在那里生存的都是些野蛮人，被放逐者，暴民，罪犯。我们管这些地方叫诺曼。”
“如果说我刚才告诉你的是现实世界，那么网络就是虚拟的世界。这个虚拟世界由潘多拉创造，潘多拉将流通的信息转化为统一的数字讯号进行传输，这些数字讯号就如同层层叠叠经纬交错的丝线，编织出了一个永远在变化的、无法触及的世界。这个世界以潘多拉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覆盖了博登的全境，甚至包括一小部分诺曼地区。如我之前所说，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是完全共存的两样东西，只是如果你想进入虚拟的世界，会需要一些额外手段。固然传统的终端就能进允许你进入网络，然而如果你想将你的全部意识都投入到网络中去，仅靠终端是不够的。”
艾德琳把手伸到萨克维尔面前，好让他看清潜藏在白皙皮肤下的微小芯片。
“看到这个了吗？植入在指尖的通讯芯片，与我的神经末梢直接连接。这种小玩意儿，你基本可以理解为，把旧时代的电子产品植入在了人体内。它允许我在不借助其他工具的情况下接收附近的数字化电子讯号，接收到的讯号通过转码芯片转码为信息，再通过我的神经，直接将信息呈现于我的脑海中。只要芯片的性能够强，我只要站在原地就可以获知周遭的一切信息，只要是未经额外加密的通话、消息，甚至是银行卡号和密码，我全能看到。”
“同时，这种芯片与一种功能更加强大的终端配合，将能够实现真正的意识投射，也就是说将意识完全投入到虚拟世界中去，你会变成一股数字的洪流，但实际上并不自知，这种感受是很奇妙的。这被称为神经漫游，是个异常复杂的转化过程，你不需要详细了解。”
“这么说，这个网络上面会有来自整个潘多拉的信息，是吗？”萨克维尔大概听懂了，他从中看到了机会，探寻自己身世的机会。
“嗯，可以这么说。”艾德琳边抽烟边点头，“好好帮我，我会教你怎么进入这个世界。”
“好了，闲聊差不多就到这里了，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乐土帮不养废物。我建议你尽快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艾德琳慢慢深吸了一口，把最后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熄，“既然选择加入乐土帮，你就要对同伴负责，在完成那件事之前，不能离开，否则我们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弄死你。”
她瞥了萨克维尔一眼：“明白了吗？”
“明白了。”萨克维尔点点头。
“很好。”艾德琳拉开腰间一个小包的拉链，数出一刀现金，“这是给你的。”
萨克维尔只是看着，没有去接。
“钱呐！给你钱你还不要吗？！”艾德琳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呃……我这不是还没办事呢。”萨克维尔憋了几秒，冒出来了这样一句，简直老实得令人火大。
“我真是服了你了。”艾德琳扶额，“你得庆幸你选择跟着我们，否则我估计你都不能活着走出这条街。”
“你是不是傻？我是给你钱让你去换身衣服买点东西，你这穿的跟个蓝精灵一样的怎么办事啊？”艾德琳很想拍桌子可是楼上没有，她只好拍空气，“史迪潘，你给我上来，带他去买身衣服！”
“来了老大！”史迪潘风风火火的跑上来，然后就被艾德琳扔过来的现金糊了一脸。
“带他到莫西拉的衣铺去。”艾德琳把烟头踢开往楼下走，“一共一百博登币，给我往死里砍价，余下的钱都归你。”
“其他人，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有两家的债要收，快点快点快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