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轻抚过那沓画册，云墨温抽出其中一本，将书桌上的画纸夹入其中。
他翻过整本画册，认真看每一张画，直到翻完才罢。
每一次他打开这个盒子，总是忍不住把它从头到尾看一遍，这十多年来的习惯，一直没改。
这本画册，纪录了他太多的生活和情感，他也从不许别人碰它。
当初云墨温学画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闹着玩，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他又翻到第一页，画得相当幼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什么。
其实当时小云墨温画的是以院中视角描绘的院门，院门口有一棵大树，粗壮的树枝上吊有一个简陋的秋千。
即使笔触粗糙，但填色涂得格外认真，没有一点涂出的地方。
再往后翻，一连十几页画风都差不多，只画景，不绘人。
云墨温放下手中的册子，拿起原放在画册之下的一个素描本，第一页有着明显被撕过的痕迹。
这页上的画，是他的第一张肖像画。
云墨温默默的盯着它，思绪百转。
那天，云墨仪十岁生辰，出乎意料地没有大张旗鼓地操办宴会，只有一个小小的家宴，少有的团聚。
姐姐虽然和平常一样浅笑，但他总觉得那一夜她笑得格外好看，还有，亲切。
睡之前，他跑进自己房间捧出一个精致的礼盒，在云墨仪经过的时候递给她。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打开自己用心准备了十多天的礼物。
“你画的？”
云墨仪看到里面的物品，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里面装的是一副画，画中的女孩穿着裙子微笑，手里捧着一大束菊花，背景是一片碧绿的池塘，蔚蓝的白天上飘着几朵悠悠的白云。
云墨温紧张地扯了一下衣服，点点头。
“真难看。”
云墨仪的手指小心的摸了摸画中的人，视线突然间有些模糊。
“我…”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听砰的一声，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紧闭的房门。
她刚想问云墨温怎么了，几次张口也没吐出半个字，敲门的手也终是没落下。
怎么回事？难道小温困了？云墨仪看着手里的画，眼里盛满了温柔，这小子，还会疼人了。
“谢谢。”云墨仪说的很小声，双颊微红，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人说谢谢。
然后她飞也似的奔回了自己房间。
小小的云墨温则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眼角渗透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既没有发现她看画时抑制不住的喜悦，也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只知道，姐姐讨厌他的礼物，她不喜欢他画的，说不定，是嫌弃！
看吧，他就知道，他居然还异想天开地以为她会为自己的礼物开心，他还以为……呵，简直自作多情！
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把它给丢了吧。
那天前，他一晚上都没睡着；那一天，他又彻夜失眠。只不过，一次是因为兴奋，激动的想着明天会发生什么。一次是失望，难过得把枕头都哭湿了一大片。
云墨温把所有东西放回盒子里，又将它摆回原处。
哑然失笑，他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每次回想好像再经历一次那排山倒海般的难过。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送过云墨仪一张画，没有给过她一份礼物，也没有再参加过一次她的生日聚会。
甚至连成年礼，他都装病推辞掉了。
“咚咚咚”
“吃饭了”
这是他从小听到大的声音，永远带着三分清冷。
他将眼睛望向窗外，说道：“不饿”
“爸回来了。”
外面的声音刚落下，云墨温就看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驶入大门。
“咔嚓”云墨温打开门，看了门前的女孩一眼，从楼梯口下去。
云墨仪笑嘻嘻地看着他，嘀咕：“不怕你不出来。”
然后尾随其后，一道下了楼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