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怎么办?明天去院里申请一个搜查令,直接去家里查么?”
宋哲君问我态度。
我想了想,觉得不妥:“都好几年前的事了,什么证据估计都已经归尘归土。就凭这份匿名举报信,就去搜查一个市督的家,我估计,这样不仅什么都搜查不到,还会打草惊蛇。继续看看,得到证据后,才能进一步的工作。”
我想,这件事还是应该结合起来看。
如果马明磊和宋振宇真的有不法行径,那么对于当年裕丰乡的案子来说,可能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
我不知道萧陌他们所做的事,与我这里有多少共线。
我只知道,我要找到那背后深埋着的真相。
只有知道‘他们’是谁,我才有机会再见到我儿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和宋哲君互相对视了一下,彼此都很警惕。
宋哲君看了我一眼,大概意思应该是,要不要去开门?
我把手指放在嘴巴上,轻轻表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跳下地,轻手轻脚地把这些信件收了起来。
宋哲君这才去开门,就看到孙芸拎着两杯奶茶站在门口。
“两位检长,你们还没睡啊?”
宋哲君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起来,大半夜的,这孙芸突然跑到酒店,明显是做贼心虚嘛。
如果我们猜的不错,她应该是替宋振宇过来问问情况的。
就在一小时之前,萧陌他们在将军令围剿了常聪。
我相信相关的利益体系一定已经知晓了。
那么,谁屁股坐不住了,谁就有鬼。
我当然也知道,这个常聪不过是用来被枪打的出头鸟中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但从另一个侧面来分析,如果说一个小角色都值得萧陌他们部署得这么严密,那么背后那庞大的势力,庞大的体系,又该怎么用言语去形容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在同一房间?”
宋哲君严肃地盯着她。
孙芸不以为然地讪笑:“那有什么难猜的,顾检长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自然就在宋检长的房间里。否则,难道还被江先生给带出去了?”
她敢这么揶揄我,估计也是不计死活了。
今天袁梦在我们的那个包厢,肯定把事情都说了。
也包括江启年跟我之间的关系。
我觉得宋振宇这会儿肯定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本来以为能借江启年的手除掉我,现在好了,江启年直接把我提升为‘女朋友’了。
我时候我会有种错觉,江启年对我的维护跟萧陌不一样。
萧陌是一种源自于好奇和占有的原始性,在夸张作祟。
而江启年给我的感觉是,无论我是谁,他并不在乎。
“你废话太多了。”
宋哲君冷冷打断了孙芸的话,抬手就要关门。
可是孙芸却不死心,硬生生把两杯奶茶给挤了进来。
“奶茶,奶茶,我特意给你们买的!”
“不需要!”
宋哲君关上门,把奶茶推了出去。
回头,他看看我说,“你觉不觉得,这是宋振宇坐不住了?”
我莞尔,摊手:“这还有悬念么?”
我说,对了,我让你回来查的那两个人,有消息么?
我发短信给宋哲君的时候,让她去查的两个人,一个是丁超,一个是叶子。
不过现在,我已经从孙海媚那里知道了叶子大致的背景。
一定程度上来说,她应该算是凌副总统的人。
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也是萧陌这边的人呢? 我终究还是不够自信的,虽然眼下无数的证据都在表明,萧陌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反水凌副总统。
也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洗白萧家,有可能从此与凌琪真正隔断。
可他却从来不知道,我离开他,并不是因为凌琪,也不是因为没有信心。
我只是在儿子和爱情之间,选择了我的儿子,我和我前夫的儿子。
有时候,我太想念小星星了,但对小雨,却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小雨特别强壮,继承了萧陌的一切好基因,我甚至相信,即便在一切泥泞中挣扎不休,他依然可能成为那个最茁壮的小苗子。
可小星星不同,他生了那么重的病,又因为我中毒而导致脐血污染。
做了移植手术后,依然难逃命运惨烈。
“顾检长,你觉得接下来我们直接去裕丰乡怎么样?”
宋哲君的提问,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说:“可以。”
“那就先这样说定了,是我向萧司长报告,还是你去?”
我觉得宋哲君的而态度有点暧昧。
她又不是傻子,能看透很多事。
我想了想说,那我去吧。
今天过后,我想我也确实应该跟萧陌再聊几句。
有关常聪,叶子,甚至是有关江启年吧……
“对了。”
我准备离开宋哲君的房间,同时抱走了一大摞信件。
这时候,她从桌上拿起了单独的一封,然后放在我怀里。
“不好意思,刚才我去你房里拿了一堆信,不小心把你私人的信也带了出来。”
她的道歉很诚恳,我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这封信,真的让我心沉一瞬。
“这是——”
“抱歉,但我没看。”
我知道宋哲君应该没有撒谎,她这个人很有界限感的。
但是这信封上分明写着年年二字,我整个人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可是宋哲君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想——
还好还好,宋哲君应该是不认识林舒年的。
所以她不知道是我。
我很庆幸,顾青裴在临终前是那么想要叫我一声年年的。
否则这信封上要是真写了晓萝,那后面的一切可都彻底歇菜了。
我回到房里,将其他的信件收起来,锁在保险柜里。
唯独只有这一封,我摸索在手,心里一圈一圈地涟漪。
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还会把这封信带在身上。
那是顾青裴写给我的,得到他死讯的当天,萧鸿渐和甄珠亲手交给我的。
那里面,顾青裴一字字言辞恳切 ,把那副我期待了一整个前半生的,爱的画面,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多么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的呵护,只有到他死了,才真正实现。
有时候我会想,我这么执着想要找到小星星,是因为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就像顾青裴,知道这一刻,我都无法真的接受,我两眼一睁后。
他就真的永远离开了我……
我把这封信带在身上,即使丢掉了作为林舒年,作为纪晓萝的一切,却只有这封信,我从来没有丢过。
一年多了,揉的有点烂。我始终把它叠在钱夹里。
之前拿卡找票据的时候,不小心掉脚边了。
于是宋哲君过来拿检举信的时候,一并抱走了。
我摩挲着上面的信封,邮戳——
突然之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对不对不对!
这个信封下面的编号,不对劲儿!
我立刻打开了电脑,打开了搜索引擎。
十几分钟之内,我完成的搜集,判断,信息重组。
终于,我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按照顾青裴信里的内容描述,他是在自己已经决定慷慨赴死的时候,就把这封信写好了,然后留在萧鸿渐手里。
他嘱托萧鸿渐,一旦自己出事,就把信交给我。
可是结果呢?
信到了我手里,信封却是新的。
有多新呢?20**2月1日发行的信封版号。
也就是在顾青裴死后的第三天!
他已经死了,却能在用死后才发行的信封装信?
如果信封只是萧鸿渐帮他随便买的,为了完整地交给我。
那么,信上的年年亲启,又是什么鬼? 也是萧鸿渐代笔的么?
我不相信,因为我认识顾青裴的字。
那种力透纸背的决绝,除了他,别人仿不来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去找萧鸿渐,可问题是,我已经不再是纪晓萝了。
我叫顾忘……
“萧司长。”
我打了个电话给萧陌。
他很快接听,显然有点讶异。
“顾检长?怎么是你?”
他那边有点吵,我有点蒙。
因为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在打麻将的声音?
难道,他们几个人还在将军令?
刚刚不是在抓常聪么?常聪都被击毙了,他们难道——
“什么事?”
“我,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在哪?”
“老地方。”
接着,我就听到一声匪夷所思的——
砰!东风!
“阿陌,你专心点行不行,点第N个炮了!”
这是陆战霆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这样鬼使神差地离开了酒店,重新回到了将军令。
这次开门的人不是陆战霆,而是沈彬。
他恭敬地叫了一声顾检长,然后把我给让了进去。
“顾检长!过来过来!坐我这边!”
陆战霆热情地跟我招手,并把身边一把椅子上的饮料杯端起来递给了沈彬,意思是让他把位置给我空出来。
“我跟你说我手气可是太背了,好不容易盼你过来给我转转运!”
“你手气不好是智商原因,”萧陌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吉祥物。”“那你输钱是因为水平差,跟运气没关。”
对面的甄珠瓮声瓮气说了一句,同时单手一拍牌面,直接把上家陆战霆打出来的三万给碰了。
“三六万,加明杠暗花。不好意思三爷,你也放炮了。”
陆战霆盯着对方翻开的牌面,一脸的痛心疾首:“为什么是我!萧鸿渐你管管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