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竖起耳朵,停下了正在试着往下蹒跚的脚步。我用双手抓住一棵树干,保证不让自己再滑下去。
那声遥远的叫喊,简直让我的心跳瞬间恢复了供血!
“萧陌,萧陌是你么!”
我立马停止所有动作,竖起耳朵去仔细听。
可是,仔细听了半天,就差把呼吸都屏住了,却还是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或许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太久,产生了错觉。
“晓萝……晓萝……”
但是,当我真的以为是自己错觉的时候,那声音又传来。很清楚的,的确是有人在喊她我。
“我在这里……萧陌……你在哪!”开口的声音,不由得就哽咽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跌出眼眶。
此刻我的内心涌动着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激动,感动,开心,还有希望……
但我的心情接下来就紧张了起来。
刚才的声音很小,我没有分辨出萧陌的具体方位。然而,他既然已经听到了我的声音,为什么不过来呢?
除非,他不能动了是不是?
他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在这个大雪封山的恶劣环境中,如果他受了伤——
想到这里,我的心再次坚定了几分。我知道我更加不能浪费自己的体力,于是我从雪地里找到一根树枝,支撑着往那个迷惘的方向爬了几步,在一块岩石旁边停了下来。我试了一下,确定岩石很牢固,才敢靠上去,大口的喘了两口气。
“萧陌,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去救你!”
我举着手中手中的树枝,波动着树上的树枝,希望他能看到。
可就在这时候,我的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下冲过去。
“啊!”
我忍不住尖叫出声,两侧漱漱而下的雪花简直让我的视线和意识都扭曲倒错。
突然之间,我感觉到一个什么东西向我扑了过来。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
等我再次感受到身边的一切都静止的时候——
我已经被那个男人稳稳地接在了怀抱里。
我们两人的位置比自己刚才的位置还要往下很多,大概已经快到山底了。
我不知道萧陌是怎么反应过来,怎么能接住我的。
但我能感受到,他的速度是从未有过的敏捷,虽然手上已经伤痕累累,但丝毫不影响他救下了我。
“晓萝?真的是你!”他喊了一句,我立刻睁开眼睛。
“萧陌,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我一颗紧绷的心,总算是松了松。眼泪完全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他亦是湿了眼眶。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大抵就是如此。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许久,萧陌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只是,开口的声线,还是隐约在颤抖。
如果稍微有一点理智,我都会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做作,矫情。但是,我此时此刻的内心只有惊吓过后的余悸,只有重获新生的激动。
不,并不全是因为重获新生的激动,而是因为他的出现。
萧陌总是这样,我知道,他一定会像奇迹般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晓萝,你怎么会下来的……”萧陌从将我轻轻端正,目光温柔而欣喜地看着我。
我擦擦眼泪,笑道:“听说山里的雪景不错,陪你下来看看。”
萧陌被我弄得又哭又笑,“你这女人,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就算你不守信用,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边,我也不可能把你丢在这里。”这句话,我说的郑重有声。像是他必须要履行的责任或义务,同时又委屈怨念。
我说萧陌,我等你一天了,你昨天说好的要带我一起进裕丰乡,为什么一个人突然跑了?
“我……”
我讲了事情的经过,并告诉萧陌,我把小豆芽那边的手机也给你带过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一个人开车像疯子一样往这里赶?”
“有人告诉我,小星星在裕丰乡地下基地。”
“你说什么!”
一听这话,我几乎跳起来,可是脚才刚刚占地,一股疼痛钻心过来。
我知道,我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扭了。
见我情绪这么激动,萧陌赶紧解释。
“我知道有诈,所以不敢提前告诉你,就是怕你太激动,反而落入别人的圈套。”
萧陌说,多余的信息来源,他没办法向我解释。
他只是知道,这一趟危险至极。
“所以我没多想,就一个人过来了。可是在路上,我接到了沈彬的电话,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可是这时候,我的刹车已经出问题了。”
萧陌的话,简直让我不寒而栗。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诱你过来?”
“应该是想故意引诱你来,但是你被宋俊骗走后,就失联了,他们找不到你。”
萧陌的话,终于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低下头,思考了一下。
我说,但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还是被诈了。
“雪这么大,我们会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又克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萧陌抬手,给我擦泪,
“反正几十年后也要跟你葬在一起,无所谓迟早。”
言下之意,他已经认定了我。
“那孩子怎么办?”
“江启年会找到小星星的。”
“我是说小雨。”
他越擦,我脸上的泪水越多,“我们的儿子,我还从来没有让他见过你。”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自私而不负责任的。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值得他付出那么多,甚至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价值可言。一个在平凡不过的女孩,凭什么值得他在万里挑一中选中自己?
我也从来不否认自己在他面前是自卑的。不管是身份,地位,家世,这一切,都是他们之间永远都越过去的隔阂。
难道我真的要接受温之言的那番论断,萧陌之所以这么在意我,只是因为他愧疚,他伤害过我么?
“你为了救我的儿子,宁可不要性命。可我却把你的儿子藏了起来,让你一次都没机会见到。萧陌……”
“傻瓜,是我不够强大,没能保护你们母子。”
萧陌叹了口气,目光炯炯地看向我:“至于说,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也这样问过自己。可是,我给不出自己答案。晓萝,就像你也想不通,为什么你逃了这么久也逃不掉我一样,既然我们都没有这个答案,那就一起,用一辈子去找吧。”
“我们还有一辈子么?”
我看着萧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竟然有种强大的求生欲。
萧陌说,他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低微去向一个女人奢求爱意。但是,心底那种想要得到她答案欲望,从来没有想此刻这样强烈过。
或许,是当下处境的缘故。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晓萝。”
萧陌轻轻吻着我的额头,雪花簌簌落下,所有的寒冷都融化成温馨。
他说,所以,我会说出我所有的真心话。
“我会为了你,跟全世界对抗。你呢,你有这个勇气么?”
“我……我不知道。”
我说的是实话,有时候我会像个神经病一样去想,如果有人用枪指着小星星的头,让我去选择要不要杀了萧陌呢?
我对他的感觉,想必不会比他对我的感觉要少。可是,我是母亲。
我会杀了萧陌,我确定,然后,就像今天这样,义无反顾地陪着他死。
似乎再次读出了我的内心,萧陌的眼睛亮了亮。他立起身,扶着我的双肩,依旧认真而郑重的开口:“晓萝,这一次,我坚定地告诉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没有打算再放开你。”
“萧陌……”我脑子里乱乱的,苦涩的幸福感盘旋着我不敢认定的心情。
萧陌不想再给我逃避的机会,顿时捧起我的脸,低头吻了过去。我呼吸一滞,思维跟着一阵错乱。他的味道,我贪婪地想要的,一次不够,永远才够。
睫毛颤了颤,我轻轻的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沦,任由自己凭着内心的感觉接纳他。
反正,就像萧陌说的。这里天地一线间,就算死了,也不过就是提前了几十年存档。
我与萧陌,终究要纠缠一辈子的。
吻,毫不犹豫的加深,长舌跟着直驱她唇齿间,霸道的缠着我的口舌,吮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觉得像少女一样紧张,一双手揪着他的衣服,手心湿了一层。
男人的吻从霸道又强势中,渐渐的变得细腻温柔起来,像爱惜真爱的宝贝那样,缠绵而眷恋。
终于,我们放开了彼此,互相打量。
“有没有伤到哪里?”我捉住萧陌问。
“当然没有,我的身手你又不是没见过。”
萧陌的解释轻描淡写,说是当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他本能抓住树枝,可是树枝断了,他掉了下去。
但是山崖不算陡,他的身体也经过了缓冲。
本来想要慢慢爬上来,可是看到车在半山,担心爆炸。于是准备下到山底,再找别的出路。
“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萧陌温柔地看着我,然后垂下目光。
“你呢晓萝,伤到没有”
“好像歪到脚了,很疼。”我将右脚抬了抬。
“除了脚呢?”
萧陌还是不怎么放心,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