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预感，刚才就不会带着晓萝去找无线电了。”
顾青裴看了萧陌一眼，回答说。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难怪刚才我还觉得奇怪，下来救援之前，温之言不是跟他在一起的么？为什么他还要再找收音机，对外发信号？
果然，歪打正着的给我记住了陆战霆店里的电台调频。
那么现在，我们还是有希望的是不是？
我相信，陆战霆一定不会放着我们不管。
再熬一夜，最后一夜。
明天，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你们休息吧，我出去吸支烟。”
这时候，顾青裴站起身来，向山洞外走出去。
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顿时一阵青红。
我立刻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这么冷的天，你要躲到哪里去啊？进来一起休息，保存体力。”
顾青裴一定是不想看到我和萧陌之间的亲密，于是故意把这个山洞留给我们吧。
可是这么冷的天，他一个人出去还不得冻成冰坨？
我看了萧陌一眼，希望他能帮我劝劝顾青裴。
然后就听萧陌说：“你也不用故作姿态了，你妈摆在那个角落呢，我和晓萝还能做什么？”
我：“……”
心里一万匹草泥马穿过去，我真是忍不住想说：萧陌你要不会说话就还是发烧晕这好么！成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这种鬼玩笑。
然而顾青裴什么都没说，只拿了件外套便走出了山洞。
我知道他不会走远，也不想再追上去多事了。
再次返回山洞的时候，我看到萧陌正在把玩着手里的那个吊坠发呆。
人间四月芳菲尽。
他的芳菲，终于还是香消玉殒了。
在这样困难的境地下，我不知道萧陌是否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消化悲伤——
“我没事。”
可能是因为我的脚步还有点沉重，所以萧陌听得很清楚，没有转过身，却把手里的吊坠收了。
我假装没看到，也假装相信了他说的‘没事’。
“战场上，前一刻谈笑风生的兄弟，下一秒就会尸骨无存。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懂得该怎么消化情绪。”
萧陌招招手，让我靠了过去。
我伸手搂住他的腰，这样贴近的体温，会让我很有安全感。
“我有点害怕。”
我如实告诉萧陌，我说甄芳无缘无故被人杀了，说明在这个雪山险境中，一定还藏着其他人。
万一他与我们正面对峙，我们怎么才能活命？
“没有其他人。”
萧陌的胸腔微微起伏，喉结间震动着那句让我听得不是很明白的答案。
“哎？”
我问萧陌，“什么叫没有其他人？难道甄芳是自杀么？”
我想了想，她倒是的确是死于自己最擅长的那条钢丝线下的。
只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带着那么多的钻石，她会选择一个死的那么扭曲的方法。
“只不过，她身上的钻石和枪也没拿走。”
我看了一眼石头上放着的黑色背包，那是甄芳的东西，之前就搁在她的尸体旁边。看来，杀死她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因为钱啊。
可是我没有再想下去，因为萧陌突然又像发神经一样，直接凑过来吻住我的唇。
这次他吻得霸道又急躁，我根本就没有情绪，也没有防备，于是很快就觉得不会喘气了。
“喂，你干什么啊！”
我红着脸，推开他。
“顾青裴故意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我们独处，你觉得，我应该浪费么？”
微热的气息洒在我敏感的肌肤上，我觉得自己紧张的完全不会呼吸的，一颗心‘砰砰砰’乱了好几拍。
我戚戚然咬住舌尖，我说萧陌你别发神经了好么？也不看看这都是什么时候了。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保存体力，这样明天陆战霆的人来救援的时候，我们还有办法大点声呼救。
“可我现在，就很想让你大点声呼救。”
萧陌再次凑近我。吻没有太过分，又回到我唇瓣上，意犹未尽的留恋着冰冷又甜美的味道。让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抓了他的衬衫，手指进而也绷的紧紧的。
他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送进自己衬衫里面。我像似突然失去了安全感，下意识在他身上摩挲着，寻找着能给安全感的地方。
事实证明，这种取暖的方式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因为萧陌的身体再次升温，很烫很烫。
“萧陌……”我颤着声唤他。想让他停下来，可是，体内那种浮浮沉沉的感觉，又好像并不全是不舒服。
“你又发烧了是不是？”
我看着他渐渐发红的脸颊，心里十分担忧。
“你和顾青裴到底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去试药。那是什么药，会怎么样？”
“不是都说了么，因为你不在了，我们觉得没有意思……”
“屁。”
我说，别再讲这种废话了，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不相信我说的话，至少可以相信我的身体吧？”
萧陌张开双臂，再次将我紧紧拥住。
我蓦地倒抽口凉气，一股酥麻的感觉，似电流般从身体里窜过。
再仰起头的时候，我惊讶地看到一道殷红的血从萧陌的鼻子里流出来。
“萧陌！”
我惊呼一声。
萧陌也察觉到了异样，抬起手，轻轻抹去鼻血。
大概是怕我担心，他故意笑得云淡风轻。
“没事，憋的。”
我看着倒映在他眼眸里的自己的脸，似乎比刚才多了一抹晕红，清澈的眼睛蒙着一层湿润。
如果这是往常，我到宁愿相信自己是太过可口了，才让他把持不住。
可是当下这种状况，我还如刚才一样保留态度——
萧陌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你别骗我！”
我掏出口袋里仅有的纸巾，想要帮他擦去血迹。
可是他突然皱了皱眉，将我一把推开。
偏过头，猛地呕出一口黑血。
“萧陌！”
我吓得六神无主，只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近乎透明。
“为什么会这样！萧陌，萧陌！你到底怎么了！”
我扶不住他沉重的身体，眼看着他整爿人压倒在我肩膀上，我极力去抱他，却怎么也抱不住。
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掌抓在我的肩背上，那是无法抑制的，痛苦的痉挛。
“萧陌！”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呼叫，本就没有走远的顾青裴返回山洞。
“怎么了！”
他冲到我跟前，帮我将萧陌扶起来，送到旁边的岩石上躺下。
此时的萧陌已经没有意识了，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惨白，体温也变得很烫。
鲜血不断从他的口唇中溢出来，呛得他呼吸都开始困难。
我哭着对顾青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突然就……
顾青裴咬了咬牙，再次拉开背包的时候，目光却窒了一下。
“只有一份药剂了。”
他说，先给萧陌用上，等天亮的时候，一定要找到救援。
我终于明白了。
接下来的时间是争分夺秒的。
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这里，把萧陌送去专业的医疗环境中，他很有可能就会死去！
药输进去后，萧陌的情况稍微有了一些稳定。
他停止了痉挛，体温也渐渐回落。
可是他始终无法清醒，偶尔咳嗽，又是大口大口咳血。
我攥着他的手，守在跟前寸步不离。
可我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除了那颗陪他一起赴死的决心，始终没有改变过。
顾青裴在我们身边升了一堆火。
温暖和明亮总是会带给人一定的希望的，可是这一刻的我，只觉得灵魂想要随着萧陌那随时都要散去的生命里力一样，变得羸弱又透明。
“青裴……”
我虚弱地叫着顾青裴，“告诉我，萧陌到底是怎么回事……算我求你了，就算他真的救不过来了，至少也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
我已经欲哭无泪了，只是声音还忍不住地颤抖着。
顾青裴将我的肩膀揽过来，任由我无助地抓狂和哭泣。
我说，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我和萧陌已经这么难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我为此换了两张脸，他为此众叛亲离大义灭亲，甚至连完整的记忆都没有恢复，就敢为我对抗全世界。
为什么，我们已经这么难了，却还是得不到老天的同情。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晓萝……”
顾青裴搂住我的肩膀，胸腔起起伏伏。
“我答应你，不会让他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这种药在体内产生抗体的过程本来就有很大的自损和消耗性。如果不是身处这样寒冷的环境，他是不会有这么危险的状况。只要熬过今晚，明天，我们一定可以得救的！”
“青裴，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药，到底……”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相信顾青裴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瞒着我了。
他说：“抱歉，之前是萧陌不希望你知道的……”
我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与我有关，对么？我问顾青裴：“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两人，究竟在做什么！”
“晓萝，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顾青裴扶正我的肩膀，郑重地看着我：“在生孩子之前，你被凌琪下了一种毒药，事后却不了了之地康复了。你想过原因么？”
我：“！！！”
